程霜也被温宁的动静惊醒了，忙问道，“小宁，你怎么了。”
温宁大口大口地喘气，像是一条溺水的鱼，抚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涩涩说道，“我没事，你睡吧，我去喝点水。”
程霜担忧，“真没事吗，要不我陪你去吧。”
温宁脸色煞白，笑容勉强，“我真的没事，就是有些渴了，你睡吧，时候也不早了。”
温宁的床比较大，李优优被放在了最里侧，担心把她吵醒，两人也没有打开灯。
李优优时不时哼唧两句，程霜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温宁摸黑走到客厅，就着月光倒了一杯水，仰头喝了一半，坐在了椅子上发呆。
梦里的景象太过真实，她不敢再睡。
捏着水杯的手指泛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挂在天边的月亮。
一向不内耗的她，也免不得要怀疑，是不是因为她，周正尧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但温宁又清楚的知道，并不是。周正尧是一个有志向有理想的人，就算没有他们之间的这个事，他也会去的。
所以，不能怪她，不是吗？
“吱呀”
听到开门声，抬眼望去。
周母先发制人，“怎么这个点了还没睡。”
温宁举了举手里的水杯，“被渴醒了，你呢？”
周母，“我也起来喝点水。”
持久地沉默了一阵，谁都没有说话，周母喝完水，也没有立马回房，而是坐到了温宁旁边。
良久，她说，“我想回老家陪你爹了。”
这么多年，从那回出来后，她就没有再回去过，周父也没有过来，一家人就这样分隔两地。
每年温宁都会带着一家人去拍一张照片寄过去，也会给他买上很多东西一起寄过去，周正尧的工资温宁也没拿，全给了周母。
这几年，除了两个孩子，陪伴温宁最多的反而是这个婆婆。
观念不同，生活方式不同，很多时候都会有碰撞，但两人都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对方说服了自己，她们也会偷摸着改了。
所以，乍一听温母要回老家，温宁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怨我吗。”
周母瘫在椅子上，“没有啊，不怨你，是我们周家对不起你。”
“你回去了我们怎么办？我一个人照顾不了他们两个。”温宁苦笑说。
儿子没了，周母活下去的希望也减半了，她觉得在这边反而要浪费温宁的钱，她一天除了带孩子，装盒也赚不了几个钱，还不如直接回去种地。
“大毛我带回去，可可现在也大了，你一个人也能照顾得了，我回去种地还能经常给你们寄点粮食过来。我听你爹说，我们那边现在家家户户都分了自家的田地，不用像以前一样算工分了，自家种的粮食自家要。”
温宁，“你也知道我要一边上课，一边工作，没时间带可可。”稍顿，她又一字一句说道，“周正尧没事的，我们像以前一样，等着他回来就行，他会回来的。”
他会回来的。
周母也不想相信自家儿子没了，他的春生不会就这样丢下他们不管的。
可是，要怎么坚持呢。
这几年的等待是因为知道他完成任务就会回来，可现在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人却不见了，如何等下去呢。
难道真的是要见到他的尸体才算吗。
“我想去跟你爸说一下这个事，再且他一个人在老家干活，也怪可怜的，回家也没个人做饭，也没个人说话，也不知道那老头子身体还好不好。”
温宁做了个决定，“我们陪你一起去吧，我们把爸一起接过来，你们俩负责在家帮我带孩子。”
周母摇头，“全家都过来了，吃什么。”
“你也知道我的赚钱能力，不会让你们没饭吃的。”转念一想，他们不是能闲得下来的人，温宁说，“现在开店的人也多了，我也给你们开一个店怎么样，有活忙了，你们也不会胡思乱想了。”
“开什么店？我啥都不会怎么开。”开店也需要本钱，周母觉得不妥。
“开早餐店怎么样，你做的包子和饼好吃，就开个小早餐店，工人早上也喜欢买点这些，边吃边去上班。”
不知怎么话题就到这个方向了，刚开始说的不是周正尧的事吗。
周母久久没答应。
温宁使出杀手锏，“就算周正尧真的有什么好歹，可可和大毛是你们的亲孙女亲外孙，你们要帮着我一起把他们抚养长大成人，我一个人很难的。”
“我们肯定会帮着把他们兄妹俩抚养长大的。但，我想先回老家一趟。”周母已经太久没回去了，前年她娘过世都没能回去看一眼，现在就想回去看看家里人。
温宁，“行，我明天请假，陪你一起去，把孩子们也都带上，到时候让爹跟我们一起回来。”
不管周正尧在不在，她都应该把他的父母照顾好。
周母知道自家媳妇是个好的，但周正尧还没个确切的消息，她并不想放温宁走。她要是走了，可可怎么办，没爹没妈的孩子，以后的生活可不好过。
周可可是周正尧留下的唯一的孩子，周母也不可能让温宁带走。
“小宁，谢谢你。”
温宁，“你不怨我就好。”
将杯子里的水都喝完，两人才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程霜一直等着她，“怎么喝这么久。”
温宁爬上床，“跟我婆婆多说了几句，对了，明天我要陪着她回老家一趟，就没有时间陪你在京都玩了，你去找陈雨他们几个，让他们带你在这边转转。”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一开始程霜也想着要在这边陪温宁几天，可刚才的事又提醒了她，温宁是一个要强独立的人，就算难过了也不会在她面前落泪，只会像刚才一样，为了不打扰她自己跑到外面去平静。
“我学校那边也还有事，明天我也要回去了，今天是正好有空，带孩子们来看看你。”
“谢谢你理解，小霜。”温宁柔声道谢。
程霜失笑，“你对人总是那么客气，好像不管我们做什么都很难走近你的心里。”温宁很优秀，很完美，但像是游离在他们之外的躯壳。
“我可没客气啊，我对厌烦的人是直接撵走的。”温宁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