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控制面板。”玉霭对出现在他面前的人说。
戈玉瞳孔紧缩，被玉霭命令的不是其他人，正是他身边的左使。
“戈玉，这一次，是你看着我去死。”玉霭扭头对着戈玉绽出一个甜甜的微笑来。
玉霭右边脸上有一个小小浅浅的梨涡，让他笑起来没有一点威胁。
可此刻听到玉霭的话的戈玉整个人都像是被狠狠地扔进了冰窖，浑身发冷。
“宿主玉霭，是否提前结束世界任务？”
“是。”
“您选择通过稀释自身数据换取主神碎片，还是继续完成任务收取？如果选择前一项，请按1……”
“1.”
玉霭说完，左使便在主屏幕上选择了1.
很快，零零散散的数据碎片从四面八方涌上来。
“世界重启开始，请宿主玉霭尽快选择自毁模式。”
主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戈玉和113同时想要冲上前。
可他们俩都被玉霭给锁定了。
113的目光落在左使身上，那个老是混不吝的人此刻站在玉霭身边就好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机器。
戈玉当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但他来不及去思考是为什么。
作为主神，这个世界都是由他设计产生的，即使被锁住，但挣脱只是时间问题。
可玉霭并没有给他时间。
“自毁系统已启动。”系统的声音落下，“正在计算宿主玉霭所欠债务……”
周围的世界随着系统的清算在一点点变成数据往天空中那个巨大的显示屏聚拢。
“计算完成，正在搜索主神碎片。”
“请宿主玉霭再次确认是否自毁。”
“确认。”玉霭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按钮。
做完这一切，玉霭对左使招了招手。
左使走到了他面前。
只见玉霭将指尖的光亮点在左使的眉间，唰地一下，光点变强，戈玉和113眼睁睁地看着左使变成数据流……
然后一点一点地流进了玉霭的身体。
虽然早有猜测，但看到左使进入玉霭身体的时候，戈玉的心脏还是忍不住地疼了一下。
“戈玉，再见。”话音刚落，玉霭闭上了眼睛。
“碎片收取成功——”
“嘭！”
当戈玉挣脱那一刻，玉霭忽然转身给戈玉留了一个背影。
碎片的集合拖慢了戈玉的速度，当他快要抓住玉霭的那一刻，那副身躯变成了零散的碎片。
浅蓝色的发丝在空中变成水汽，往空中一点点散去。
“小霭！”
撕心裂肺的叫喊划破了天空，一声声绝望的小霭，通过不同的脸，不同的声音在戈玉的耳边响起。
“不！”
戈玉无措地想要把散落的玉霭收集起来，可他的手刚一抬起来，眼前的景象便忽然扭曲了起来。
“主神归位。”
眼前一黑，戈玉昏了过去。
*
“我就说那个是个祸害吧，你们看看，还袒护他，现在完了吧，我看你们要修复到什么时候。”
“别落井下石，还不是怪你们，当初是谁把他推荐过来的？”
“这还不是因为他毁了你们的地盘，要不然谁敢收他。”
“不过好在因祸得福，这个祸害死了，咱们主神回来了。”
“听说主神还没醒。”
“毕竟碎片融合，要是换做一般人，被强行融合，早就爆体而亡了。”
“也不知道这为什么突然就长良心转性了，居然为了让主神回归，不惜选择爆体而亡。”
“要是换做以前，我觉得他就算是把系统给炸了也不会动自己半根手指头的。”
“那是当然，你没看他刚来局子里的时候，那娇气的。”
……
其他局的工作人员和系统讨论玉霭的时候，113就在旁边安静地听着。
距离玉霭选择自爆、主神归位已经是四个系统日的时间了，可他还是没反应过来。
没反应过来那个和自己一起在系统空间插科打诨，吃着薯片追着剧的玉霭居然已经死了。
对系统来说，他们只是一串数据，是不会死的，只会被销毁。
甚至有些系统是能恢复的。
可玉霭不是，他是来自其他世界的存在，是个血肉组成的人类。
如果不出意外，此刻他们已经完成了周缙启那个世界，此刻本该在数据大厅进行结算。
或许这一次要是不出意外，玉霭又要进治疗舱进行治疗，他会被主神踢出去，然后去找左使。
像以往每一次一般，113现在还觉得，他只是被主神撵出来了，等他再次回到他和玉霭的系统世界的时候，玉霭又会贱兮兮地从治疗舱里面爬出来。
他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替主神打掩护。
可现在，113进入了系统世界，空荡荡的豪华系统世界，不知道已经被主神偷偷升级过几次。
比起他和玉霭第一次做任务的时候住的那个冰冷的地方，这里已经有了人的气息。
玉霭的零食柜里还有没吃完的薯片，甚至还有左使拿来的新口味。
沙发上摆着玉霭最爱的小毯子，系统大屏上投放着玉霭最喜欢的番剧。
他记得这一季玉霭已经看了很多遍了。
“宿主，你说，数据的心脏也会疼吗？”113对着玉霭最后留下的那一套衣服问。
他垂着头，发丝在肩膀滑落，飘在玉霭的衣服上。
“会不会，我现在所经历的，也是你所攻略的其中一个世界？”113目光涣散，里头满是迷茫，“所以，你并没有真的死去，只是完成任务，回到了自己的世界是吗？”
113不能接受玉霭忽然的死亡，他告诉自己，或许对玉霭来说，他们也只是一个任务世界而已。
那样的话，痛苦的就只有他们，玉霭也不会死，只是去了下一个世界。
那玉霭会有其他的系统吗113想。
没有人回答他。
此刻的主神殿里，沉睡许久的戈玉睁开了眼睛。
他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冷峻的面庞上没有一点情绪的起伏。
可殿中被打碎的仪器已经昭示了一切。
作为主宰系统世界的人，戈玉试了很多办法，最终却连玉霭的一丝气息都没能搜索出来。
一个可怕的事实摆在他面前。
玉霭是真的死了。
不对，应该说，是他的冉裕霭。
他的……
小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