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咚咚咚……”
京城一条胡同里，某个破旧宅子，大门铁环撞击门板，拍的砰砰响。
“谁呀！大清早地不让人睡觉……”
门里传来一个骂骂咧咧的男声，声音有些沉，听着没有京片儿口音，不是本地人。
“渤子，是我，快开门！”
说话的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一开口，比房主人都霸道。
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来一个小个子，有点痞里痞气的男人。
这人瞧着三十来岁，头发已经垂到耳边，眼睛不大，脸型很尖，颧骨有点高，脸上泛着一种长期不见阳光的苍白，看上去有股刻薄之意。
“虎子，你这么早来干嘛？”
黄渤咧嘴一笑，整个人仿佛发生一种非常神奇的变化，刻薄感瞬间消失，反多了一种小人物的接地气。
“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高虎有些狐疑地看了黄渤一眼。
黄渤揉了揉眼屎，打了个哈欠道：“我准备考明年的北影，这不是要复习嘛，本来基础就比别人差……”
两人是好朋友，他倒没有什么扭捏的心思，引着高虎进了乱糟糟的房间，桌上还放着一堆书。
这正是高虎欣赏黄渤的一点，有一种常人没有的韧性。
“你这样可不行……”高虎看了黄渤一眼，抱怨了句，皱着眉头道：“赶紧收拾收拾，清醒一下，来活了。”
“来活了？”
黄渤迷糊的眼睛陡然发亮，凑过来道：“什么活？”
“去了就知道了！”
高虎给他把牙膏挤好，塞进手里，就往公共水池方向推，口中催促道：“快点，快点，我约了别人一个小时后见面。”
黄渤不认为好兄弟会骗自己，难得见对方如此郑重的样子，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心道怕不真来了个大活吧？
两人收拾停当，紧赶慢赶地到了约定的地方。
黄渤一看眼前古色古香的建筑，心里就忍不住咯噔一下，再一抬头，正好看到两个大字——仿膳，越发紧张起来。
乖乖，吃一顿一两千呢，比自己房租都贵！也不知是哪个大老板，这么有实力？
想到这里，黄渤心里越发期待起来。
他从备考开始，也就偶尔去酒吧驻驻唱，赚点零花钱。但是京城花销太大，身上积蓄眼看着快用尽了。
如果这里能接个大活儿，应该又能撑几个月吧！
他一转头，高虎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忍不住点了点头，抬脚便往大门走去。
“先生，请往这边走！”
穿着高叉旗袍的服务员，露着职业的笑容，引着两人往后面包厢走去，丝毫没有因为穿的寒酸就鄙视他们。
廊檐转折，千曲万回。
两人跟在服务员后面，看着周围高雅古朴的装修，颇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心里想着，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啊！
高虎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时而瞟一下服务员的大腿。黄渤则是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
细节决定成败，他不想在这种地方给老板留下不好的印象。
须臾间，两人进了一间雅间。
“来啦！”
马博文见人进来，连忙起身相迎，其实他完全不必如此，只是身份转变太快，还没有适应过来。
“马导，我是高虎，电话里聊过的。”
高虎见了马博文，微微弯腰，连忙介绍起身边的黄渤：“这就是您要找的黄渤。”
马博文打量了一眼有些紧张的黄渤，见对方尖嘴猴腮的样子，心里立刻勾勒出一个“王大锤”的形象。
马博文点点头，无怪乎凌平这么推荐对方，确实有点说道。
“来，坐着说，先吃东西。”
话音一落，一群旗袍美女依次进门，将一碟碟精美的食物放到桌上。
黄渤看地直流口水，但还是赶紧起身，道：“马导，这……这太破费了，咱们吃不了这么多……”
“你请客！”马博文冷不丁来这么一句。
“呃……啊？”
黄渤顿时紧张起来，心里开始盘算起还有多少存款。
马博文“噗嗤”一笑：“逗你的，喊你来就放心吃，吃不完可以打包。”
黄渤讪笑两声，这才缓缓坐下，他确实是饿了，拿了一块豌豆黄就开始吃起来。
吃了一阵，见两人进食速度变慢了，马博文才慢悠悠道：“黄渤，我不是什么名导，至今为止拍的算成功的，也就一部mV，你应该看过，就是《酸酸甜甜就是我》。”
黄渤脸色一变，连忙恭维道：“呦，这歌可火的不行，马导您谦虚了。”
马博文笑了笑，说道：“最近我们公司要开一部戏，有人推荐你演主角，说你特棒。我就试试运气，联系了高导，看能不能找到你。今天一见，确实名不虚传。”
“哎哟，您这是捧我！您找我是赏脸，就是个龙套我也没问题。”
黄勃眼睛一亮，心里激动到无以复加。他知道对方如此大张旗鼓，戏份恐怕不小，没想到居然是主角。赶紧双手合十，滑稽地躬身一礼。
“坐着说！”马博文压了压手，递过一份剧本道：“你我都是新兵，彼此可以少些客套，这里有份剧本，你读一读，演下这种感觉。”
黄渤接过，低头看去，就发现是一段很怪的台词。
王大锤：我叫王大锤，是一名实习老师。我总是那么兢兢业业，做梦都想成为一名真正的老师。（画外音）
王大锤：“李铁根同学，你脑袋里究竟装的是什么？唧唧复唧唧下一句你写的是木兰生小鸡。鸡是卵生动物好吗？要生也是生鸡蛋啊！”
“……还有，《西游记》、《水浒传》、《红楼梦》、和《道明寺》怎么能并称为F4呢？你到底有没有读过语文书？F4指的是言承旭、周渝民、朱孝天和吴建豪好吗？”
“……”
……
“噗嗤！”
现在F4正当红，拿这种话题调侃，十分有代入感。
黄渤情不自禁笑出了声，惹来高虎好奇的眼神。
“感觉怎么样？”马博文问了一句。
“很怪……”黄渤仔细复述着自己的感受：“有周星驰那个味，但又比他更贱，总之很难具体形容！”
“来，走一段！”马博文鼓励道。
“好！”
黄渤知道机会来了，必须死死抓住。
“不急，先酝酿一下。”
黄渤点头，约莫过了五分钟，他噌的一下站起来，面无表情，眼神呆滞滑稽，指着高虎说了一长串台词。
这种僵硬表演可以说毫无立体感，仿佛把人变成一张纸片人，但台词中的声嘶力竭，却又形成一种极致的反差。
观众在这种情绪反差之下，竟然莫名触到一种奇特喜感，叫人欲罢不能。
“啧！”
马博文半晌不语，单论表演的话，其实已经到达标准，可就是差那么一点感觉，而且有一种很重的模仿周星驰的味道，总感觉精髓不止如此，叫人难受。
不过对方毕竟也不是专业的，整体是个可造之材，马博文不强求，后面可以慢慢调教。
黄渤有些紧张，希望马博文可以给个评价。
马博文忽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包里掏出完整的剧本：“留个联系方式，过几天通知你来签合同，这是前十集剧本，你先看看。这戏简单但也费功夫，要演出自己的东西，你还需要琢磨。”
黄渤回过神，脸上已经露出狂喜，赶紧表态：“您放心，我一定用心！”
“我已经结账了，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马博文哈哈一笑，先一步离开。
高虎陪了半天，见对方人走远了，问道：“怎么样？”
黄渤喜滋滋看着剧本，说道：“感觉能红！”
高虎点了点头，他最近听说张纪中想重拍《天龙八部》，一直在走对方的路子。一听《万万没想到》是短剧，便也没多少兴趣，但黄渤能演主角，他确实为对方感到高兴。
黄渤看着剧本，随手拿起一个牛肉馅饼，一啃，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嘛呀，敢给老佛爷吃这个？不把你们全咔嚓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