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结束，回看战场，尸体都被大雪覆盖，白茫茫一片。
所有人在皇宫重聚，一场杀戮结束，没人举杯庆祝自己是杀戮中的胜者。
只是为自己还活着轻笑一声。
这是一场安静的宫宴，没有奏乐，没有舞蹈。
填饱肚子的人，又安静的散场。
安北晨不便多留，又带着军队回北疆。
长公主也告辞，她在漠北还有事要去办。
顾辞一直在角落里看着长公主，不敢上前，连一句“好久不见”都不敢说出口。
他又怎么确定她还记得自己。
当时年少那骨子意气，都被战争磨去。
他曾经还妄想着建功立业与长公主并肩站立。
但长公主已经走到比他更高的位置，成了他永远追不上的人。
他在沙场上也明白了，自己是为了自己那点感情来这里，可真的看到因为战争备受摧残的老百姓，他觉得自己的心思很龌龊。
所以他选择留下，守着这一方土地，百姓。
为东虞守边疆，也是守着她。
但是他没想到，往前走的长公主突然回头，看目光似是看向他的。
简单的一个回眸让顾辞沉寂的心又起波澜。
他还是没有动，站在那里，他知道，这就是他与长公主最好的结局了。
他做那一个永远目送她去远方的人，他永远在原地。
长公主上了马车，闭目养神，顾侍卫也老了，岁月在推着所有人往前走。
所有人都回了住处，唯有素黎渊去了关押二皇子的密室。
羽真穹被安北晨斩杀，素黎成被生擒。
杀了他，素黎渊还有点下不去手，也是给自己少点罪孽吧，便把他软禁在之前的密室里。
而战败的素黎成在看到外公头颅被砍下来那一刻，所有的斗志都消散。
此时正坐在密室里发呆，什么都没想，只是眼睛空洞的看着墙壁。
素黎渊进来时，他也没有一点反应，没回身，没出声。
素黎渊看着眼前衣服破烂，头发凌乱的人，还是有些不忍心，前几日的他还是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蹲下身，把干净的衣服放到素黎成身边，“二哥，把衣服换一下吧。”满身的血腥味直冲鼻子，素黎渊忍着没有捂鼻子。
素黎成终于有了点反应，他斜睨身边人，“你都是皇帝了，还蹲在我身侧。”
素黎渊迎上他的目光，“你永远都是我二哥。”
素黎成嗤笑，“别了，当了皇帝的人还讲什么手足亲情。
成王败寇，我认。
你要是还念及兄弟情义，不如给个痛快，杀了我。”
素黎渊起身，低头看着他，“朕不会杀你。”
素黎成，“你是怕背上弑兄上位的骂名吧。
素黎渊，做人痛快点，太瞻前顾后，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你不杀我，你会日夜惦记我这个曾经要杀你夺位的人。
你永远都会睡不安稳。”
素黎渊轻叹一声，自嘲笑道，“杀了你，我也不会睡的好。
你只是一个开始。
坐上皇位的人，哪里会有安心的时候。
这辈子估计是不可能了，等下了黄泉再好好睡吧。”
他走了，素黎成依靠在墙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看来他比自己想的要远，他只是一个冲动，皇位他要抢到手，他是皇子，又有外公的帮忙，关于坐上龙椅之后的事，他从来没长远的想过。
他闭着眼，一动不动，似是睡了但意识还在。
他睡不着，真要在这里待一辈子，怎么待的住。
素黎渊走在长长的宫道上，怎么今日觉得这路这样长。
路上的尸体都被抬走，但是因为天冷，血迹还没清理干净。
也还好是冬日，闻不到血腥味。
夜里无风，但是他紧了紧自己的大氅，只觉得冷，他想赶紧去个暖和的地方。
走着走着走到了静和皇后的寝宫外，也不知道她睡没睡。
乌丸游进去询问了一下，回来禀告，“皇上，皇后还没睡。”
素黎渊进了寝殿就看到静和皇后穿着睡衣，半散着头发，倚靠在椅子上看着手里的话本。
似是内容很吸引人，她看着皱眉。
他不想打扰他，脱了大氅坐在碳盆旁边暖手。
静和皇后其实已经注意到他，只是急着把这一页看完。
一页翻过去，她开口问，“今晚皇上要在这里住下吗？”
素黎渊正在暖手，听到她的话搓手的动作停下，“可以吗？”说实在的，他还是有点怕的，上次杀人他就做了噩梦。
这次杀人他还是不适应，如果有人陪自己那最好。
静和皇后放下手中的书，走到素黎渊身边，握住他冰凉的手，“你是皇上，问什么可以不可以。
想住便住。”
素黎渊欣喜的露出一口白牙，“谢谢皇后。
可，你以后能不能别这样说话。
你还是叫我名字吧，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对我就行。”
静和皇后，本来她是按照教养嬷嬷教的那样对他，嬷嬷说礼数该如此。
但看着他那一口白牙，他现在还是那个他。
她松开他的手，“时候不早了，脱衣睡觉。
被窝里暖和。”
素黎渊高兴的应着，“唉。”
他跟着静和皇后钻进被窝，果然暖和，但是俩人距离有些远，他不挨着人睡怕晚上做噩梦。
就一点一点的挪动身子向静和皇后靠近。
静和皇后用眼睛余光看到他跟个蚕蛹一样，蠕动个没完。
直接一个滚身，半个身子就压在素黎渊身上。
在他胸脯上拍了一下，“别乱动了，睡觉。”
素黎渊浑身僵住，他不知道静和皇后会直接扑到他身上。
她不让自己动，自己是一动不敢动，可也不敢睡了。
静和皇后感知到他紧绷的身体，“怎么，这样子不舒服，那我起开。”
素黎渊赶紧把人圈在怀里，生怕人跑了，“没，没有不舒服。
这样挺好。”怀里的人暖暖的，软软的香香的，他怎么舍得撒手。
静和皇后，“那睡吧。”教养嬷嬷教过她怎么侍寝的，但是她抹不开面子。
还好这个素黎渊没别的心思。
正好她觉得自己尸体看多了，也有点怕，反正以后总要睡一起的。
就先习惯习惯再说。
素黎渊心里暖洋洋，“嗯。”这谁以后还怕做噩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