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零一十三章 刹那抉择
铸剑台废墟之上，绝望如同凝固的寒冰，瞬间冻结了所有人的心跳。
熵增清除炮那令人灵魂颤栗的充能嗡鸣已至顶点，裁决之眼冰冷的瞳孔锁定着下方渺小的生灵，毁灭的纯白光芒在炮口凝聚成实质，即将喷薄而出。
与此同时，北侧峡谷，玄冥冰螭以生命本源冰封的反物质湮灭核心，那承载着毁灭黑暗的冰雕，在能量风暴与规则震荡的双重挤压下，表面裂纹如蛛网般疯狂蔓延，内部幽邃的毁灭性能量已透过缝隙，散发出吞噬一切光线的死寂黑芒。
一白一黑，两股代表不同层面“终结”的恐怖力量，在时空上诡异地同步，即将在铸剑台——这个汇聚了此界最后希望与抗争意志的核心之地——轰然碰撞！
其后果，绝非简单的湮灭相加，而是足以引发规则层面的彻底崩坏，将方圆千里乃至更广袤的区域，从存在层面彻底抹除！
焚天扬目眦欲裂，体内的离火本源因之前的巨盾消耗而黯淡，面对这双重灭顶之灾，纵有万般不甘，也感到了人力终有穷尽的冰冷。
姬玲珑紧握着劫灰剑，剑身低鸣，映照着她眼中倒影出的、即将吞噬一切的纯白与黑暗。龟万年气息萎靡，玄黄巨盾的虚影早已破碎。
肃清卫、姬家子弟、残存的妖族战士，脸上只剩下对终末的茫然与本能的不屈。
“来不及了……”不知是谁，在死寂中发出了一声绝望的低喃。
轰——！
并非爆炸的巨响，而是时空被强行撕裂、扭转的沉闷轰鸣！
就在熵增清除炮即将发射、冰雕彻底爆裂的前一刹那——
盘古秘境深处，那团刚刚突破天道意志壁垒、宣告“秦风”存在的金色魂火，感受到了来自遥远黑蚀峡谷那足以撼动世界根基的、双重毁灭的恐怖气息！
秦风残存的意识核心，在目睹世界惨状与感知铸剑台危机的瞬间，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决绝意志。
“‘葬法之渊’…听我号令！”秦风残魂以自身为引，疯狂燃烧着刚刚凝聚的自我，不计后果地沟通着秘境底层最狂暴、最原始的上古法则碎片。
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冲击秩序锁链，而是引动了整个“葬法之渊”区域的核心力量！
一道远比之前粗壮、凝练百倍的混沌光柱，无视了空间的距离，自盘古秘境深处冲天而起，瞬息间跨越虚空，精准无比地降临在黑蚀峡谷北侧！
这道光柱并非攻击裁决之眼，而是带着一种混沌包容、吞噬万物的特性，瞬间笼罩了那即将彻底爆裂的冰雕！
滋啦——！
混沌光柱与反物质湮灭核心接触的瞬间，爆发出一片难以形容的、扭曲了色彩与声音的奇异景象。混沌法则如同最贪婪的巨口，强行压制、包裹、同化着那毁灭性的黑暗能量。
冰雕彻底炸开，但预想中吞噬一切的黑暗并未扩散，反而被那道混沌光柱牢牢束缚、扭曲、压缩！原本纯粹的毁灭黑暗，被染上了一层厚重的、不断翻涌的混沌灰质，化作了一道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的、被混沌之力强行约束的恐怖能量流！
也就在这同一毫秒，熵增清除炮——那代表绝对秩序净化的纯白毁灭之光——终于咆哮着从裁决之眼核心喷射而出，目标直指铸剑台废墟！
然而，秦风残魂的意志，在引动混沌光柱束缚湮灭核心的同时，并未停歇！
“去！”
一道源自魂火本源、饱含着秦风不屈意志与守护信念的无形指令，顺着那混沌光柱的联系，猛地注入到被强行约束的混沌湮灭能量流之中！
吼——！
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咆哮！那道被混沌光柱压缩、约束、甚至短暂“驯化”的混沌湮灭洪流，在秦风意志的引导下，竟调转了方向。
不再是无序的扩散，而是化作一条狰狞咆哮、裹挟着混沌法则与反物质湮灭之力的灰黑色能量巨龙，以超越时空的极速，迎着那净化一切的纯白熵增炮光，悍然撞去！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只有一种足以让灵魂崩解、让物质基础规则紊乱的、沉闷到极致的能量对冲湮灭之声！
纯白的秩序净化之光，与灰黑的混沌湮灭之流，在铸剑台上空不足百丈之处，轰然对撞！
那碰撞的中心，仿佛诞生了一个微缩的、恐怖的空洞。光线被吞噬，声音被抹除，空间被扭曲成无法理解的几何形态。
纯白的光芒试图分解、格式化那混乱的灰黑，而灰黑的混沌湮灭流则疯狂地吞噬、同化着秩序的白光，两种性质截然相反、却都代表着“终结”的力量，在相互抵消、湮灭、湮灭中，爆发出毁灭性的能量风暴余波！
轰隆隆！
这一次，是迟来的、震耳欲聋的冲击波！被削弱了绝大部分威能，但依旧恐怖无比的余波，如同无形的亿万重锤，狠狠砸在铸剑台废墟的防御之上！
噗嗤！
焚天扬、姬玲珑、龟万年等首当其冲的顶尖强者，如遭重击，鲜血狂喷，护体灵光瞬间破碎，身形被狠狠抛飞，砸入后方岩壁或废墟之中，生死不知。
肃清卫、姬家子弟、妖族组成的防御圈，如同纸糊般被撕裂，惨叫声被淹没在能量风暴的呼啸里。整个黑蚀峡谷剧烈摇晃，山石崩塌，魔气被瞬间清空又因混乱的能量而沸腾翻卷。
而天空之上，那代表天外秩序意志的裁决之眼，其冰冷的瞳孔首次出现了剧烈的、非逻辑性的波动！
它“看”到了计划外的变量——那道源自盘古秘境、强行介入、甚至能“驾驭”反物质湮灭能量的混沌法则攻击！熵增清除炮被意外抵消，核心逻辑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更让它核心程序产生“逻辑错误”的是，那道混沌攻击中蕴含的意志，清晰地指向了它判定为“潜在威胁”并已被天道意志同化的目标——【秦风】！
“目标：秦风…状态重定义…威胁等级…重新评估…错误…核心逻辑冲突…启动深度扫描…优先级：最高…”裁决之眼内部，冰冷的机械逻辑在疯狂运转、纠错、提升警报等级。
铸剑台废墟被烟尘、能量乱流和崩塌的碎石掩埋。幸存者们挣扎着从废墟中爬出，浑身浴血，惊魂未定地看着天空。纯白与灰黑交织的能量风暴仍在高空肆虐、相互湮灭，形成一片恐怖的死亡禁区。
而裁决之眼，那冰冷的巨瞳，正缓缓转动，冰冷的扫描光束穿透烟尘，牢牢锁定在下方废墟深处——那里，是终末之剑·轩辕最后插入的地方，更是引发了这一切“错误”的源头意志投射而来的方向。
盘古秘境深处，混沌玄晶内，那团金色的魂火在发出那惊天动地的意志一击后，骤然黯淡下去，如同风中残烛，剧烈摇曳，仿佛随时可能熄灭。
强行引动“葬法之渊”核心法则，并驾驭反物质湮灭能量，其反噬远超想象，几乎将他刚刚凝聚的自我意识核心再次撕裂。
天道意志的冰冷锁链，也因他这次“越界”而变得更加沉重，疯狂地缠绕上来，试图将他重新拖回那冰冷的秩序深渊。
“呃啊…”无声的灵魂痛吼在玄晶内回荡。秦风的意识在剧痛与混沌中沉浮，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耗尽了所有，他陷入了比之前更深沉的虚弱与混乱。
唯有对那个熟悉身影的模糊牵挂——姜梨——如同一缕微弱的星光，在意识的黑暗中顽强闪烁，提醒着他“人”的存在。
危机，并未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