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以身相许？
道士明白了郭襄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郭破虏的身边有两个剑侍，一个如果外出执行命令，那必须有一个人要守护在郭破虏的身边，绝不可能出现身边没有剑侍护卫的情况。
唯一的可能就是逐光并不知道下了暗渠之后紫衣就死了！
也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为什么逐光没有在下面，反倒是守在了东坊，阻止任何人下到里面去追寻郭破虏的下落。
可这么一来，叶明哲又不禁开始疑惑起对方的行为起来，他觉得先前他的那种感觉并没有错，对方在见到他下了暗渠后就停止了追击，更像是刻意将他撵了进去。
总之，说不通的地方依旧存在，而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但当他看到郭襄同样疑惑的思考表情时，他就知道这事一时半会是没有个答案了。
“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郭破虏的下落，但我还是不建议仓促行动，那下面的环境有些复杂，光是一个水潭就让足以让人止步，更何况里面还有我说的那种巨鼠和毒蝎，而那个追击我和贞子的怪物更是没有露面，就连我也说不清那里面还有什么危险的东西等着我们。”
“可我不怕的，青玉，自从姐姐跟着耶律齐走后，我心里牵挂的也就只有爹娘和破虏了，而如今爹娘已去，无论你怎样劝我，我都是要去找到他的。”
此时郭襄的表情有些哀伤，原本一双明亮如水的双眸也随之黯淡下来，说出的话不带有丝毫情绪，却显得尤为坚决。
“谁说不去了？”
道士轻哂一声，倒是觉得自己有些轻视了眼前的这个女子。
“就你我如今这种状态，贸然下去就是个死，横竖皆无幸免，倒不如趁这功夫把城隍雕塑做好，准备准备修养两日再去不迟。”
“可救人之事刻不容缓，破虏他现在人在下面生死未卜，城隍塑像接下来完全可以让鱼老和哲一他们来做！”
叶明哲知道现在自己已经无法说服郭襄了，他本想着趁准备工具之前先完成城隍金身的修复，然后拿到任务奖励赏善罚恶司的令牌就会多一分保障。
但现在郭襄去意已决，任何劝说都显得有些徒劳。
然而就在此时，原本抱着刀鞘守在一旁的哲一却突然间‘嘭’的一声重新变回了一个纸人，这一变化顿时惊呆了众人。
“应该是法术的时间到了。”道士默默站起身，将纸人捡了回来揣进怀里，心中庆幸的同时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郭襄。
“你故意的？”才刚说完城隍金身的事可以让鱼老和哲一负责，哲一就立刻变成了纸人，这很难不让郭襄多想。
“我才刚学会这个法术，还不熟练，并不能准确控制哲一存在的时间。”道士的言语很坦然，而事实上他也没有说谎。
说罢他把真君佩刀摆在桌上，又点燃从阴三那顺来的香，恭敬地拜了三拜，朝着哲一的纸人吹了一口气。
却丝毫没有动静。
应该是到了冷却期吧，道士在心中暗忖道。
郭襄见他言行不似作伪，只得泄了气一般坐回火堆旁。
眼下缺了哲一，就真的不能按时完成城隍雕塑了，是先救弟弟还是先解决这襄阳城中一到夜晚就变成鬼城的怪象，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而就在此时，一阵肉香味飘进了道士的鼻中，他的眼神不由得看向了篝火上正烤着的事物。
“咦，肉？这是哪来的？”
老鱼头嘿地一声笑了，本就苍老的面容上，褶子几乎都挤在了一起。
“今天城里残存的那些青壮出去打猎了，寒冬腊月野菜是没弄到，反倒是弄回来一头大野猪，这些人为了巴结老头子我，就给送了一块来。来，道长，你快来尝尝……”
说罢老鱼头，将肉从火上取了下来，撕下最大的两块，一块给了道士，另一块则是给了郭襄，剩下的他一块没吃，全都给了两个小家伙，就连清荷他都留了一份。
道士看着手里的烤肉沉默了，他何尝不明白这是老鱼头专门留着等他回来才烤的，然而他却没有吃，却又塞回了老鱼头的手里。
每当遇到了绝境，人都是会自行寻找生存的路的，这襄阳城里的人也不例外。
这位行将就木的老人在心里一定是很感激着自己将他和丫丫带进了襄阳城，给了他们一个栖身之所后又找来了食物，所以他现在的一切行为都是在尽量报答自己。
然而这块肉不仅仅是因为稀缺而珍贵，更是因为在这块肉上道士看到了老鱼头身上的人味。
但这块肉他却不想吃，自己年轻力壮的十天半个月不吃肉完全没有问题，回到现实世界后更是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相比之下，老鱼头比他更需要营养。
“吃吧，你们不欠我什么的，这一路上你们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能找到东西勉强果腹就不错了，而我却是顿顿没有饿过。”
见老鱼头还是要坚持给自己，道士不露声色地给小丫丫使了个眼色。
小姑娘眼睛咕噜咕噜转了几圈，一把将肉塞进了嘴里，嘴里含着东西鼓鼓囊囊又因为缺了一颗门牙，就连说话都说不清了。
“阿爷，道士大叔一定是快要成仙了，所以才不吃东西哩，要不，要不就是在外面吃泥吃多了，这会不饿喔！”
闻言道士额头上顿时冒出几条黑线，他本想让这聪明的娃找个理由让老鱼头吃肉，没想到这娃说的话这么雷人。
小屁孩果然没一个是靠谱的。
但好在老鱼头本就是一个人老成精的人，当下也就明白了道士的意图，于是老眼湿润着将肉撕成一丝一丝地往嘴里塞去。
也就是经过这么一打岔，郭襄原本有些阴霾的脸上也不禁出现了一些笑容，但她还是很秀气地将肉吃完后才开口询问，身上散发出一种大方得体的气质。
“青玉，下墓我们需要准备哪些东西？”
“绳索，食物、蜡烛或者火把、便于携带的短锹。”说到这道士又想了想，继续说道：“最好是多弄一些布料制成面巾，我担心下面可能有些地方有毒气。还有，还有就是……”
“能在水下呼吸的东西？”郭襄听完道士所说，不禁面有所思起来。
她倒是不需要这种玩意，想来那墓里的水潭应该和钟南山那个古墓里的差距不会太大，前些年他去找大哥哥的时候也是从那潜水进去的。
只是她没料到，这看起来很简单的事却正是青玉所不擅长的。
西北人啊，好像爹爹年幼的时候也是从那边过来的。
可那种西南采珠人用的那种皮管倒是理论上可行，但太短了用不上，长的既没有时间去做，也找不到会做的人。
难道要用气囊？不行，不行，那东西在水下一个不小心囊口没有抓紧就会进水，再说了用那东西下潜的时候更费体力。
要不，到时候让青玉把自己带到墓道里，然后自己一个人下去？
似乎也只有这样了，青玉已经帮了自己很多了，就连自己的命也是他从女魃手里救下来的，这回也不该再让他去冒这个险。
只她没有想到，她本就是一个不擅长撒谎的人，此时又全把那些小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倒是让道士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打算。
“怎么，想不到好的解决办法就打算一个人下去？”也不管她尴不尴尬，道士当场就揶揄着拆穿了她。
“这你想都别想，我只是水性不好罢了，又不是完全一窍不通，大不了我咕嘟一下沉到底，走也要给它走过去……”道士为了打消郭襄心中的顾虑，于是故作轻松地说道。
“你……”见道士如此没个正形，郭襄心中既是感动，又有些气恼。
“青玉，你听我说，寻找我弟弟的下落这本就是我这个当姐姐的该做的，而你的责任不是应该先找出这襄阳城变故的原因么，你没有必要陪我去冒这个险的，这几天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要是再害得你搭上了性命，这让我一辈子都难以心安……”
“无以为报是吧，要不以身相许如何？”道士听着郭襄说着那些诚挚的话语，心里也是极为受用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却突然脑子一抽，嘴上就开始皮了起来。
顿时整个屋子里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道士猛地反应了过来，额头上不由流下一滴冷汗，要知道这可是南宋末年啊，这时候的礼教还是相当严的，从来没有口花花这么一说，要不是熟人这非得被当成是无耻之徒被暴打一顿或抓去见官不可。
于是他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先开口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就是看气氛太过煽情，忍不住想要打趣一番，抱歉了郭姑娘，是在下唐突了。”
此时的郭襄已经是面颊通红，正处在一种羞怒不已的状态中。
她从来没有想过居然有一天自己会被一个道士给调戏了，而偏偏这个人还是自己的挚友，想要发火也发不起来，实在是憋得人心中难受，干脆扭过身去不再搭理他。
可偏偏这种表现在外人看来就好像是女儿家的娇羞，于是便有人起哄了。
“嚯！郭姐姐快答应道士大叔啊，这样一来你就是漂亮的新娘子了喔！”
“咳~！咳！”
叶明哲连忙故意咳嗽提醒小家伙不要火上浇油，连忙岔开话题。
“那个……，你们今天做城隍泥塑弄得怎么样了，还顺利吧？”
老鱼头秒懂，于是接话道：“院里的泥含沙量太大，难以成型，后面我们还是去襄水河边弄来的河泥才勉强能用。”
“就是，就是，那边的河泥可难挖了，哲一大叔挖了好久才挖够需要用的泥巴，我们还在河边看见这么大一条大黑鱼！”
说到河边的事小丫丫又兴奋了起来，蹦起来好一阵子比划。
“黑鱼？什么样的？”
“有四只脚，六子哥还用石头砸了它，后来，嚯！好大的浪就朝着我们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