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梦境吗？
钟离看着脚下琥珀色的结晶，若有所感的回头望去，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坐在岩石组成的巨掌上。
之所以使用这样的形容词，主要还是因为，那个身影属于过去的的摩拉克斯。而他也几乎不曾以这样的视角看见过去的自己。
……不像是梦境，更像是这里的天师修炼手册中所描述的「心像」，简单来讲就是精神世界的映照。
就在前些日子里，他刚刚接受了故人的邀请，将属于神明的力量投射到此方世界中，相对应的也被此方世界的「法则」所影响，出现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什么怪事。
唯一有些奇怪的，也就只是对方为什么选在这里同他见面了。
来人面目模糊，但从朝着他挥舞手臂的动作来看，应当是曾经与他很熟悉的存在。
但他依旧毫无印象。
“严奕？”沉默了一瞬间后，钟离笃定的说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那人挥舞着的手臂停了下来，尽管脸上糊成一团，但钟离就是莫名其妙的能够“看”出他的委屈。
“果然不记得我了。”严奕叹气，“我现在是不是脸糊成一团？”
虽然早有预料，但果然还是……
“好难过啊——”他拉长了声音，听起来像是撒娇，但又没有严赫那样毫无距离感的黏糊劲儿，“岩王大人居然忘记我了qAq”
钟离知道，以他的记忆力，能够完全不记得某样东西是相当困难的，这中间十有八九还有别的原因，并且那些可能的原因多半都与严奕本人有关。
但就算如此，他依旧觉得有些愧疚。
“抱歉。”
“啊，其实这也是难免的。”严奕只是有一点失落，他还不至于因为这点意料之中的情况难过得不得了，“不过没关系，等到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就能记起来了！”
这也是一种代价。
严奕想，既然钟离已经遗忘了他，那就代表他和哈艮图斯留下的后手已经被启用了……该死，提瓦特那里究竟是过去了多久？
他已经尽力挑选不怎么耽搁时间的任务了。
下次见面……钟离的心底突然升起了一点隐秘的期待。
不是好奇，也并不激烈，就好像是一件理所应当、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你在这「心像」之中寻我，总不是只为了这些事情？”钟离的语气很快没有了之前的陌生，虽说也算不得太过熟稔，但还算亲近。
“这个嘛……”严奕摸了摸下巴，“是这样的，因为有礼物要送么，所以有的事情我认为钟离你还是先有些了解比较好。”
那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
“愿闻其详。”钟离语气温和，略微抬了抬手，一套石质的桌椅出现在二人身侧不远处，“但让来访的客人站着说话，可不符合礼仪。”
严奕并未推辞，快乐的飘过来坐下，手肘支在桌面上，双手撑着下巴，托着脸看坐在自己对面的钟离。
“有的事情你也很快就能了解到，所以我长话短说，”严奕并没有拖延时间的意思，他的时间也并不是十分充裕，更何况这里是一位神明的心像，他的压力还是很大的，“是这样，这个世界曾经也是拥有神明的。”
“原来如此，”钟离垂眸，掩去了眼中的神色，“难怪命之座的投射没有遭受半点阻碍。”
过去的神明为世界提供了「神」的概念，而「曾经」的神明也无力阻碍新的「神明」的出现。
“不愧是岩王大人。”严奕真心实意的说道，“不仅仅只有大夏有神明，一些其他的国家或是文明曾经也拥有「神明」，当然，具体是什么东西我就不知道了。”
他能分析出这些来已经很强大了。
“之前大概有些变动，或者是浩劫，”严奕继续说道，“总之这些神有一个算一个，不是失踪就是陨落了——紧接着便是负面力量的失控，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咒灵的增多。”
“灵力来源于神明？”钟离漫不经心的询问道。
这话听起来没头没尾的，但如果是其他人口中的那个“严奕”，也不会奇怪他怎么会想到这里。
“嗯，那是大夏的神明留给大夏人的礼物。”严奕笑嘻嘻的，“我是用不了，我从不觉得自己是大夏人。”
“我的家乡在提瓦特啊。”
“「我等曾是人的神，自然会在最后依旧选择眷顾人类」”严奕用一种近乎喟叹的语气说道，“我至今没有调查出那一场让所有神明消失的事故究竟是什么，也许很危险，但无论如何绕不开。”
咒灵的问题太大了，只靠杀绝对不够。
而咒灵扎堆出现也就是神明死后的事情，所以严奕是打算查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无论二者有没有关联，那都是他查证过后才能下定结论的事情了。
“那和你的「任务」有关吗？”
钟离的眼睫颤了颤，他不清楚对方是否会注意到这样的细节，但他确实是有些想要确认。
那只是他的推测。
如果故人是死而复生，那会不会，在这个世界里的所作所为，都是在付出复活的「代价」？
如果让故人死而复生的那个存在，以此为要挟，让他去做一些事情，那这会不会就是他的「任务」？
严奕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最后还是仗着自己在钟离那里五官模糊的事实，悄悄地落了泪。
真糟糕啊，居然没忍住，他又不是那个只会哭的小孩儿了。
“你绝对看网络小说了。”他笑着说道，“不过和你猜的也差不多，但这算不得要挟，只能说是交易。”
“而且我也挺感兴趣的。”这些倒都是实话。
感兴趣？是指对「神明」感兴趣？因为他？
钟离这么想的，也这样问了出来。
他不是这样不懂得迂回的人，曾经的摩拉克斯或许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人情世故，但如今的钟离是懂的。
可是，他不觉得这一次他有多少时间同严奕互相试探，或者说是他单方面的试探。
毕竟虽说严奕对他算不得有问必答，但也算得上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