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一阵阵发痛，冉冉渐渐有了意识，她好像正躺在什么东西上，手指微动，指尖传来不可思议的柔软触感。
耳边也渐渐有了声响，一个她有些熟悉的声音，稚嫩的甜甜女童声。
“你为什么模仿我取名字？咱们里面原本只有我一个有名字，现在你也有了，你这叫抄袭你知道吗！？”
那声音忿忿不平，似乎对与之交谈的人取名这件事极为在意。
冉冉还未完全清晰的意识没有过多分析，很快就得出了“蕴空”的名字。
“愚蠢。取名在蓝星人类的认知中是非常普遍的事，跟抄袭没有任何关系，哪怕是和你取一样的名字也不算抄袭，你到底懂不懂。”
另一个声音听着是个年轻的男子，同样是冉冉认识的人。
蕴空气得就差上爪子挠人，青年淡淡道：“你要是实在不服，可以等她醒了亲口问问。”
“但你竟然纠结这种无聊的问题，可笑。”
蕴空气得牙痒痒，“别装得好像很清高的样子，你要是不在意就不会跟我争这么多了，你平常根本懒得说话。”
青年无所谓地冷笑一声。
蕴空知道它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争过长相看起来就很聪明的青年，只是将不快说出来，感受能舒坦些。
它顶着一张极度不开心的脸，“话说你为什么要起这么个名字？”
“【亡者】……你想死啊？”
青年唇边浮现笑意，“秘密，不告诉你。”
蕴空更加抓狂，“你到底是从哪儿学到的这种能力，竟然可以屏蔽我们其他人的意识，要知道我们可是一个集群。”
“这是自我们诞生之初就在我们身上运行的规则，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能打破它？”
青年挑挑眉，“你的态度果然与众不同，不愧是和我一样，唯二拥有名字的意识。”
“其他意识可是对我这种做法极为不赞同。”
蕴空摊摊手，“拜托，这样很有必要好吗。”
“我可不希望我在蓝星上的一举一动全部被其他意识知道，那是个人隐私！”
蕴空说出这句话时挥舞着小拳头，模样看起来可爱极了，这表明它对这句话深信不疑。
青年的眼眸暗了暗，“个人隐私么……”
无论他想不想承认，冉冉植入进它们这个集体里、名为【差异】的疾病，效果好到可怕。
他分明清楚地知晓【差异】会给集群带来什么样的危害，可他仍旧享受其中。
“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办法。”青年淡淡道：“只要你想那么做就好了。”
“只要想就可以？”蕴空大叫着，“你又在跟我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青年的脸上满是认真，“这种可以屏蔽你们的能力就是自然而然降临到我身上的。”
“当时我那么想，然后我就做到了，那种感觉就像…”
青年好看的眼眸中盛放出奇彩，“必然的进化。”
“在我们集群接触到【差异】之后必然会在我们身上产生的进化。”
蕴空只觉得难以置信，“像那群人类那样，彼此猜忌、互相之间充满永远无法读懂的迷思…这么低劣的事情是进化？！”
“我承认那种感觉很有趣很奇妙，但我们集群的思维透明模式才是更先进的！”
“我们永远不会像人类那样相互猜忌，正是因为这样我们的科技才能高速发展，让我们足以拥有穿梭各个世界的能力。”
“开拓、掠夺，我们因此拥有源源不断的能量，我们因此永生！”
青年听完没有说话，他只是觉得…
没有谁能判断两者谁更好、更先进。
或许蓝星现在的样子才是它们集群进化的下一步。
青年淡淡说出自己的猜想，蕴空完全炸毛了，它头顶每一根细软的绒毛都竖在空气中，两根为了取悦冉冉的大辫子也高高竖起。
“你真是疯了！怎么会有高等向低等进化？！其他意识知道你的想法会撕碎你的！”
青年闲闲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已经屏蔽它们了，别担心，你的想法同样不会传达给它们。”
“但我并不同意你的想法，高等低等……你又怎么能确定那群人类一定比我们低等呢？”
“说不定在此之前他们建立过比我们还要辉煌的文明，只是经过时间演化之后，一切都变了。”
蕴空不满地撇嘴，“你现在为了狡辩，连最基本的原理都抛弃了，万事万物都是螺旋上升的。”
“如果蓝星曾经拥有比我们更璀璨的文明，现在又怎么会沦落到任我们这群外来者为所欲为。”
青年摇摇头，“不，这个原理的确定状况是有一定前提的。”
“成功的前提。”
蕴空一怔，“你的意思是蓝星那群人类进化失败了，才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青年很高兴蕴空能被他的理论动摇，“而且失败过后的文明早晚有一天会找回之前的经验，这同样符合事物的螺旋上升原理。”
蕴空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冉冉，“我实在很难想象蓝星曾经是一个比我们发达的文明。”
青年有条不紊道：“经历了这么多个世界，我们该学会，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就像我们从没想过思维不再透明这种事会发生在我们之间。”
“我们集群现在遇到的，说是灾难也好、机遇也罢，都让我们对万千世界中生命的认识又上升了一层。”
青年着迷地看着自己的指尖，此前它们这个集群从未有过血肉铸成的实体。
“谁能想到…”他也看向冉冉，“这样弱小的种族，竟然能让我们产生如此大的变化……”
“而且我的推论并不是毫无根据。”
青年正色，注视着蕴空的双眼，“蓝星是我们征战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无神的世界。”
“你难道就不好奇，这其中的原因吗？”
蕴空难以理解，“还能是什么原因，它天生就这样呗，就好比你和我都是恐洞意识，但你天生就比我喜欢胡思乱想。”
“巧合？”青年唇边浮现微笑，“我更喜欢将其看作物质演化的某种确定结果。”
“你难道从没在意过这一点么？”
“没有神明…这是蓝星和我们的共同点。”
冉冉躺在床上，脑中一刻也没有停下过对青年所说的话的思考。
她一直以为【无神】只是恐洞意识特别对待她们世界的原因，却没想过这一点到底有多重要。
如果【无神】是这么重要的衡量标准的话……
食花者曾说过她身上所背负的是神明的力量、是类似阿尔芒一样，半神的存在……
至此，冉冉才终于彻底弄清恐洞意识对她特殊的原因所在。
一个无神的世界出现神，这难道还不值得探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