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将怀里捧着的那盆冰镇西瓜，直接塞给了颂芝，拿着丝帕擦了擦有些湿润的嘴唇。
西瓜汁一样红润的唇色，在烛光下显得既诱惑，又妖娆。让颂芝见了都忍不住心动，低下头不敢再看。
只听华妃懒散的说道，“皇上不是忘不了纯元皇后吗？本宫就送给他一个纯元皇后。”
“虽说想找个一模一样的不容易，但找个有五六分相似的。”
“再加上声音、体态、还有似是而非的性情，比甄嬛还要更胜三分。”
“本宫就不信皇上不心动！”
颂芝说道，“娘娘说得是，不过到底只是个宫女，也没读过书，识不得几个字。”
“不像莞贵人，熟读四书五经的，又精通琴棋书画，皇上说什么都能搭一句嘴。”
“想要长久得宠，怕不不容易。”
华妃说道，“没了这个还有下一个，有这么个大活人在宫里立着。既是提醒别人，又是提醒莞贵人，所谓的恩宠也不过如此。”
“本宫原本以为她性子高傲，知道自己因何受宠之后，一定会与皇上闹得不可开交。”
“却没想到莞贵人竟然当作不知道一般，依旧和皇上过得火热。既然如此，本宫就让她想装不知道都不可能。”
“本宫要让皇上尝一尝，众叛亲离是什么滋味。”
颂芝轻笑道，“还不止呢，有咱们精心钻研的养生菜谱，皇上一定能福寿双全。”
华妃得意的说道，“都说本宫只知道以势压人，全靠曹贵人出谋划策才能有今天。”
“以前是本宫不屑于算计这些，本宫真算计起来，其他人都只能靠边站。”
“让嬷嬷赶紧将人调教出来，曹贵人选的那几个不过是明面上的。她都没得宠过，哪里能知道皇上喜欢什么样的。”
“是，奴婢知道。周宁海知道该怎么做，一定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
桃花坞
皇后一身僧服，脸上未曾施半点脂粉，眼角的皱纹比从前要显眼许多。
以往她装作一副贤惠大度的模样，实际上极为要强。虽然年纪大了，人老色衰，皇帝很少去她那里。
但在嫔妃面前从不认输，日日精心养护，想要留住不断消逝的青春。
如今想明白了，也懒得再花心思在脸上。不值得东西，不必费心思去留。
一手拨动念珠，一手敲打木鱼，念完最后一遍地藏王菩萨往生经。皇后才双手合十，诚心向地藏王菩萨叩拜，结束今日的功课。
照样被剪秋扶着走出小佛堂，两人回到寝殿，皇后依旧坐到窗前的榻上。
看着窗外清冷的月光，皇后平静的问道，“芷兰那里一切还顺利吗？华妃有没有察觉到什么？”
剪秋说道，“如娘娘所愿，一切顺利，华妃并没有察觉什么不对。”
“不过就算华妃发现了什么，也不打紧。事情都是她自己想要知道的，人也是周宁海找上门的。我们不过是冷眼旁观，没有插手罢了。”
皇后长叹一声，“本宫刚知道莞贵人的时候，在她没进宫之前，就想好了之后的事情。”
“纯元都死了那么多年，眼前还记得她的都是聪明人。知道皇上的态度之后，是不会主动向莞贵人提起，里头藏着的内情。”
“事成之前，本宫当然要瞒着华妃，不让她察觉。这会儿没本宫从中作梗，又不是什么军机大事，华妃想知道随便一查就能知晓。”
“周宁海找到当年伺候过姐姐的芷兰，不知能训练出个，什么样的美人出来。”
颂芝皱眉，犹豫着说道，“那宫女奴婢只远远的见到身形，远看着倒真像是纯元皇后当年。”
“虽然没仔细瞧过长相，但能被华妃选中，想必也有她的长处。”
“不过奴婢发现，除了训练她的体态装扮，还让人教她烹饪药膳，以及别的吃食。”
“奴婢觉得奇怪，华妃以前对皇上再掏心掏肺，也不曾亲自下厨做过这些。”
“别的嫔妃送去的那些汤水，都说是亲手做的。实际上不过是去厨房看着人做的，顶多做好后拿着筷子尝了个味。”
皇后转过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剪秋，“你觉得这里头有玄机？”
剪秋点头道，“奴婢也说不准，不过总觉得这事儿，和华妃平时的做派不同。”
“上回皇上就是吃多了补品，所以才病了。您说华妃会不会从这事儿，得到了什么启发？”
剪秋思来想去，只想到这么个原因。总不能是华妃深爱皇帝，知道他挂念前头的人，所以专门训练了个替身。
还教这个替身怎么做饭，好让皇帝长命百岁，坐享齐人之福吧？
皇后说道，“倒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但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皇上对饮食用药都格外谨慎。想在这上头做文章，怕是没这么容易。”
剪秋说道，“容不容易都是华妃的事情，您只管在边上看着就行了。”
“皇上自己做的孽，就该他自己受着，与人无关。”
皇后也是这么告诉自己，但这些日子诚心礼佛，她似乎真的生出了些慈悲之心。
虽然没有插手，但看着无辜之人被牵连进来，心里有那么些不是滋味儿。
“华妃她要为自己复仇，本宫并不觉得愧疚。只是那个被作为替身的宫女，她原本到了年纪就能出宫。”
“突然掺和到这些事情里面，很容易就会尸骨无存，不论事情结局如何，都难有个好下场。”
“就算侥幸能留得性命，也是老死宫中的命。”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本宫冷眼旁观，弘晖要是知道，会不会责怪本宫太过无情？”
皇后越想越慌乱，她想看皇帝得到报应，众叛亲离不得好死。
但又怕手上再沾染上血泪，让弘晖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皇后将佛珠紧紧拽在胸前，神佛保佑，不要再牵连到她的孩子了！
剪秋急忙说道，“不会的娘娘，您什么都没做过，这些事情都是华妃自己的主意，您一开始也不知情。”
“再说了，做宫女年纪大了出宫，多半也配不到什么好人家。这种事情，若不是心甘情愿的，华妃也不敢让她去做。”
“娘娘您说是不是，这事情本就是她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