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贵妃不等周宁海说话，又低声说道，“你说的这些，本宫何尝不知。事关身家性命，想忘都忘不掉。”
“还好他现在身子不好，每回过来就只伺候用膳。不然那一身的老人味儿，本宫当真不知该如何忍耐。”
“以前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这么个膀大腰圆的男人，还爱得死去活来！”
华贵妃和周宁海说着掏心窝子的话，每回想到这些，她就觉得自己前头那些年，像被黄皮子蒙了心智。
还好及时醒悟，不然她全家都会不得善终。
周宁海说道，“娘娘一直想着这些，当然忘不掉。不如将诚贵妃和丽嫔她们请来，牌桌子上消遣消遣，也就不念着了。”
华贵妃刚想点头，又想到这时候孙妙青应该去了阿哥所，曹琴默该带着温宜午睡，便打消了主意。
“算了，先处理后宫的事情。”
华贵妃面色有些难看，“你去提醒丽嫔，好歹是一宫主位，让她收敛些。”
“别吃对食吃迷了心窍，到时自己没了性命不说，还要牵连到旁人身上。”
周宁海回道，“娘娘息怒，这样的事情每个宫都有，丽嫔娘娘也不算太出格。”
“奴才一定好好提醒，不让她给娘娘添麻烦。”
以往周宁海最讨厌的就是丽嫔，性子莽撞，轻狂无知不说，还总看不起他们这些太监。
几次当着他的面，说太监是没根儿的东西。当初和富察贵人抢人，都没想到那么多。
丽嫔又藏得紧，并没传出什么言语。他当初无意中撞见这事儿，差点就惊掉了下巴。
后宫寂寞，嫔妃和太监对食的事儿，也不是没有过。只要不闹出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华贵妃叹了口气，虽然觉得丽嫔自甘下贱，但也不能全怪她，“自从搬进宫，她得到的恩宠就少之又少。”
“年纪轻轻的，就过上了守活寡的日子。到底这些年，她对本宫忠心耿耿，能帮就帮吧。”
周宁海回道，“娘娘菩萨心肠，丽嫔知道了，一定会感恩戴德。”
华贵妃虽然觉得，丽嫔和太监在一块儿有损颜面。但最丢人的，还是皇帝。
一想到皇帝被太监戴了绿帽，华贵妃就觉得是老天有眼。
可惜，不能将这事儿抖出来，不然她真想看看皇帝的脸色，还能暴怒成什么样。
*
大胖橘自觉身子好了许多，去后宫的时间，也比前几个月更频繁。
看那精神奕奕的样子，像是焕发了第二春。
甄嬛和他中间隔着一个茶桌，面对面的坐在窗前。
手里拿着一个绣绷，上面二龙戏珠的花纹，已经绣得差不多，只剩下右边龙尾的部分。
大胖橘拿着纸笔，悠闲的在纸上抄写诗经。
甄嬛抬眸一看，正好到卫风*氓这一篇，脸上的微笑不由得收敛起来。
大胖并未多想，笑着说道，“怎么不高兴，难道是嫌朕的字不好看？”
甄嬛说道，“臣妾岂敢，您的墨宝怎会有不妥的地方。”
“臣妾是不喜欢氓，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曾经山盟海誓，比翼双飞，成婚之后本该恩爱白头。女子德行未有行差踏错的地方，为何要遭受不公的待遇。”
大胖橘说道，“市井小民见识浅薄，所以见异思迁。抛弃糟糠之妻，不知惜福。”
不像他，这么多年过去，对纯元的爱不仅没有变淡，反而随着年岁的增长，像地窖里存着的美酒，越来越香醇。
纯元的音容笑貌，时常浮现在他眼前，片刻都不曾忘怀。
又是这个眼神！
甄嬛拿着绣绷的手都捏红了，努力控制自己，才没直接将绣花针戳过去。直接戳死对面这个，有眼无珠的蠢货。
既然这么想念纯元，为什么不直接抹脖子下去陪她。对着她们这些替身自诩深情，也不妨碍他宠幸别的嫔妃。
纯元要是真的在天有灵，心里的恨与失望，未必比她存着的那些要少。
甄嬛平复心中怒火，看向皇帝的目光，依旧柔情似水。
“嬛嬛如今最听不得这些，世间男子多有女子容颜老去之后，移情别恋之辈。”
“四郎是万乘之君，非寻常男子可比。后宫嫔妃无数，嬛嬛又不如其他姐妹良多。”
大胖橘伸出手，轻柔的抹去甄嬛眼角的泪水，“心慈则貌美，纵使你年华老去，朕也待你如初。”
“其他嫔妃如何能与你相比。”
甄嬛期待的看着他，“那韵常在呢？嬛嬛和韵妹妹比起来，四郎更喜欢谁？”
“其实这件事在臣妾心里，已经存了很久。宫里人人都说，韵常在是因为和嬛嬛相像，所以才得四郎如此宠爱。”
“可嬛嬛总觉得，四郎看韵常在的眼神，和看嬛嬛不一样，四郎更喜欢我们哪里？”
大胖橘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手里的毛笔，笑着说道，“韵常在和你长得很像吗？朕竟从未发觉。”
“她虽没读过什么书，却是难得的好学。勤勉聪颖，这点倒和你很像。”
“不过比起这些，朕更喜欢她的厨艺，倒比御膳房做的，更合朕的胃口。”
“至于别的......”
“只要是你喜欢的，朕就都喜欢。”
甄嬛破涕为笑，“四郎就会讨嬛嬛开心。有四郎这句话，嬛嬛便心满意足，再无他求。”
两人正说着话，大胖橘突然又有了眩晕之感，口干舌燥起来。正准备叫人，就见苏培盛拿着东西进来。
“皇上，又到用药的时辰了，奴才伺候您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