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炁体源流】术之尽头，感觉更像是一门丹法。”
林玄知打量着场内的张楚岚，双手拢在道袍内琢磨道。
“性命交融而成丹，丹成蕴养再化婴。但这个化成的【婴】却不像是张楚岚自己性命交融的产物啊，倒像是别人种下的果，再生一棵苗。而张楚岚就像是这棵苗的土圃，负责滋养这棵苗。”
彭乐闭上眼睛感受着张楚岚丹田处的蓬勃欲发的炁，思索着说道。
“话说张楚岚今天这一场也可以算作闹剧了，虽然今天的所作所为是经过了他的深思熟虑，但牵扯到他爷爷的旧事后，今天这场比试倒显得他的荒诞不羁和无理取闹。”
林玄知看着场内大发神威、出招凌厉的张楚岚，叹了一口气说道。
“在前世，张楚岚算是最贴合实际的主角，也是观众们最讨厌不起来的主角。不管他表现得多么老谋深算，现在的他也只是个连大学都还没有读完的年轻人，他爷爷张怀义在他心中又是占了那么大的分量，今天这场无理取闹倒显得他真实了起来。”
彭乐摇了摇头，话语中对林玄知的判断保持了否定的态度。
“当年张怀义夜探各大门派，说起来豪气万丈，但私闯门派、打伤门人，这种行为已经是和人家结了死仇。
也就是天师府老天师威压异人界，张怀义本身实力也不差，还有当年这些门派对张怀义身上的【炁体源流】心思也不甚干净，这才没有秋后算账。
当年唐门被这张怀义一通乱闯，最后挨了一下丹噬按常理来说也是不怨。张楚岚因为张怀义中了丹噬而对唐门的唐文龙不怀好意可以理解，但手段还是差了些。”
他轻轻敲了敲手中的红穗骨笛，看着场内两人腾挪避闪的身影，联想起张怀义的旧事摇了摇头说道。
“常理之中，他毕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心思诡谲的是他、满心赤诚的也是他，人，是一种复杂的生物。求真求真、求纯求纯！”
林玄知挥了挥臂弯处的拂尘有感而发道。
“真假真，何为真？假真假，皆为我！”
彭乐心中百转千回，微微抬头，看着头上的浩浩大日，闭上眼畅叹道。
此时他的灵台一片清明，内观己身，三个丹田处蕴养的三朵道花纷纷凋落，凋落的花瓣在三个丹田内重新化作三个炁团。
炁团缓缓变化着，慢慢缩成三颗金丹、银丸、铅球，重新化作道种。
“我之为我，万般皆我！”
“咔——”
似是雷音响起，一抹闪亮的雷光划过三个丹田。三个丹田内盘踞着的三颗道种也在这雷光闪过之后开裂了。
三朵新苗沿着裂缝从道种中生长而出，渐渐化作三朵道花，在丹田内旋转翩跹。
道花呈莲花状，朵朵皆有九瓣，呈九品之象。
“大快也！”
彭乐抬头吐出一口浊气，眼瞳之中闪过一抹清光。
他的周身燃起了磅礴的炁光，原本漆黑不详的乌光渐渐淡化，道道清气环绕在他周身，原本惑人心弦的一举一动现在却显得平淡雅致。
“勘破本相，结成道花九品，这条路也算是小成了。”
……
“嗯，这是？”
老天师原本注视着场内的目光也被彭乐发出的动静吸引，他眯着眼睛看了看远处的彭乐，瞳孔中一抹金光划过，然后微微瞪大了双眼有些惊讶地说道。
“极欲生极真、极妄生极纯，真要让这小子走出一条【化欲道】来了。”
注意到老天师动静的陆瑾也随着老天师的视线看了过去，他看着仿佛褪去旧身、新生自我的彭乐也跟着失声道。
“化妄欲见真我、消三魔种本相，这三魔派当真要崛起了不成？”
联想百年来三魔派人丁凋零、香火近乎断绝的情况，再看了看仿佛老天爷赏饭吃的彭乐，陆瑾不免联想到了同样门派衰落的【三一门】，心中生出几分苦涩。
“师父，咱们三一门真的错了吗？【逆生三重】真的是条断路吗？”
他的心中响起了对过往的疑问，联想当年自己通告全异人界，却没有为【三一门】找到合适继任者的过往，心中的苦涩就像是得到了陈酿一样，越加苦楚。
“回神了老陆！”
就在陆瑾沉迷过往，越加深陷在过去的执念中时，一道声音响起，将他从过去的虚妄中唤醒。
“呼——你个老牛鼻子，就知道吓我。”
回过神来的他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冲着身旁笑嘻嘻的张之维骂道。
“嘿！你个老陆，要不是我刚才叫了你一声，你就走火入魔了。真是的，一把年纪了心性还这般的不到家。”
老天师看着浑身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陆瑾，面上装出几分怒火，小声说道。
“好了，再看当心真陷进去。”
老天师看到陆瑾还要向着彭乐打量，连忙伸出手挡在了他眼前。
“别看这三魔派的小子现在一身清气，不像之前那样邪性，但这是比刚才还要人命。这小子，突破了也不知道找个偏僻的地方，这下可好，要变成香饽饽了。”
说话间，语气中充斥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小子不是脱出欲相，再现本真了吗？”
陆瑾闻言调转视线看着身边笑呵呵的老天师问道。
老天师捋着胡须说道：“是啊，就是本真，但这小子没掌控好力度。刚刚突破总会缺乏几分掌控力，这小子一下子脱得太干净了。”
“尘世污浊，之不单单指的是物质上的秽浊，还有精神层面的蒙昧，但万物有着追逐干净美好的本能。干净美好的本真就像是吸引飞蛾一般凡夫俗子的灯火，引着他们走向光明和炙热。
有的时候不仅仅是尘世的种种红尘能吸引人，美好的本真更能引起人们的疯狂啊。他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你的心、照出了你的欲望，更照出了你的种种不堪。
还好，这上清的小子及时消除了影响，要不然今天这场上的人除了老夫估计都得疯。”
他转过头看向掐诀念咒的林玄知摇了摇头说道。
“这净心神咒修的不赖！”
……
“太上台星 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原本在看台另一边林玄知突然出现在了彭乐身边，他掐起符诀唱诵起【净心神咒】。
渺渺道音在场上响起，原本眼神呆滞的众人也渐渐回过神来，他们撇了一眼闭目的彭乐之后赶紧移开目光，同时脚下向着别处迈起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