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手机不停发出震动，顶着一头绿色鸟窝头，肿着眼泡随意翻看着手机消息。
越看眼睛瞪的越大。
绿毛一刻不敢停，冲出房门，天塌了一般，疯了一样拍打着隔壁的大门。
“楚哥，开门啊楚哥！”
怎么连他也喝多了，这下完了。
门咔地一声从里面被打开。
“弟弟还睡着呢。”倚在门边的男人，摸着腰，走了出来，挥了挥手，笑得暧昧又满足，“这是憋多久了，下次记得再来找我哦。”
看清男人身上，是偏黑的小麦色皮肤，还有模样，绿毛嫌弃地撇嘴，没拦着人，还是让他离开了。
没有了酒吧暧昧灯光的加持，酒精的晕染朦胧，这人和孙老师是一点也不像。
连身高都缩水了不少。
昨天真是喝多了昏了头。
来不及多待，踩着一地狼藉，冲到了床边。
被晃到头晕，楚恪之的大脑还带着宿醉的沉闷，耳边吵吵嚷嚷的话语和天方夜谭一样不可思议，“放屁，这是我能做的事？”
“真的，楚哥，现在学校的消息都快炸了。”
“楚哥你快想办法啊。”
绿毛脸上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也不可能有胆子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楚恪之掀了被子枕头，接过递过来的衣服，头更疼了，“昨天我和谁睡了？”
“…”绿毛嘴角抽了抽，还能是谁，一个男人呗。
楚恪之也知道这句话问得没有一点意义，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是他想要的那个人。
眼前闪现过几个画面，却像是覆盖了一层薄膜，模糊不清。
还有昨天夜里的那个人，实在记不起那张脸，楚恪之心中别扭，冷着脸转移话题，“快找我的手机。”
两人将酒店房间掀了个底朝天，终于在床底找到了被摔出了裂纹的机器。
看着那一张张从他手机里散布出去的照片，还有那一句句不屑、讥诮、愤怒的控诉。
无关紧要、幸灾乐祸的人在添油加醋的嘲讽、无中生有的污蔑、颠倒黑白的讽刺在漫天飞舞，一夜之间遍布了学校所有的消息渠道。
由他这里点燃了引线，关于孙谨过往的消息越挖越多，虚虚实实混杂在一起，无法辨别真假。
如同雪球，越滚越大，只为了彻底淹没流言中心，那一抹让人嫉妒的耀眼光芒。
楚恪之的脸也越来越苍白。
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海诺，天色已经大亮。
看到从大门里出来的一群人，拉开了车门冲下车，视线从那一张张和篮球队略有相似的脸上扫视着，“你们来做什么？谁让你们来的！”
被照片里的男主之一挡住了去路，年轻男人脸色狰狞，眼神凶恶，气势汹汹，还有那辆一看就非常昂贵的跑车。
这不是他们惹得起的人。
完全没有了在校长室的气焰，一群人四散开来，迅速离开。
当然没有得到回答，楚恪之也知道这些人今天来的目的不善，而且已经做完了他们要做的事。
不安到心慌，也只能将愤怒洒向校园门口的伸缩门，“把门打开！”
轰鸣的排气声里，裹挟着焦急的风声，彻底打乱了安静校园的静谧祥和。
一出门，门口等着的，是担忧的林琳琳，孙谨这才露出几分真心的笑意。
一前一后出来的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很正常，态度也很平和，林琳琳松了口气。
看来这是误会解除了。
不愧是名门世家的人，楚恪之的母亲很有大家风范，很理智。
靠近孙谨身旁，拉着他的手臂，故意放慢脚步拉开距离，看了前方仪态优雅的身影，用极低的声音开口，“楚恪之什么时候发声明道歉，替你澄清？”
就算孙谨有退路，林琳琳也不想他带着污名离开。
像是怕被前面的人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孙谨微微弯着腰才能听清林琳琳的话，只是微微摇头没有正面去回答，“我会处理。”
现在是上课时间，校园里的人并不多，楼下等待着一辆车，那位辛女士正站在门侧。
很明显在等着他，孙谨也就靠近过去。
“听说他们有比赛，我会留在这里看他们比完赛。”辛女士保持着完美的微笑，递过一张写了号码的卡片，“孙老师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
没有费多少力就能达到目的，这种不贪心不痴缠，善解人意，心中清明的人，值得大方对待。
哪怕这个人伤害了她的孩子。
面对面接触一场，辛女士也愿意相信他是无心之举。
“我没什么要求。”孙谨并没有去接，钱财已经不是他所缺失的东西了。
可以说，他已经得到了所有。
虞行翡的所有，都愿意贡献出来无条件和他共享，他又怎么会在乎楚家的补偿。
楚恪之的妈妈，这是要看到事情成为定局的意思。
也看出来孙谨并不缺钱了，这种人，也不会缺人脉。
淡然地收回卡片，辛女士也不强求，“那我就先走了，孙先生再会。”
这只是客套，孙谨可不觉得这位母亲会还想见到他。
面上还是微笑着颔首告别。
还没看到车影，就已经听到了轰鸣声，还未启动离去的车被另一辆高调的跑车拦下。
孙谨认得出那是谁的车，和它的主人一样，嚣张张狂。
皱着眉，后退几步，不想再和他发生冲突，更不想再有所接触。
孙谨只想立刻离开。
拦住了去路，楚恪之下车的身影有些僵硬，不知道怎么处理现在的局面。
这不是其他人，这是他的母亲。
楚家插手了。
车头差点被撞到，辛女士重新下车，脸色不复刚刚的平淡，泛着淡淡的怒意，“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现在上车，离开这里。”
这种事情是她的孩子主动曝光，不知轻重，没有理智，闹到人尽皆知无法收场的。
已经用最快最稳妥的方法处理完了，继续纠缠着不放的还是她的孩子，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无力的。
楚恪之怎么可能现在离开，无措、愧疚、后悔的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男人，“孙老师…”
靠近的脚步一挪动，孙谨就往后退，一直保持着距离。
从眼睛到周身气势，无一不在表达着抗拒。
“楚恪之，回来！”
身后是隐含着威胁，面前是失去了温和的漠视，楚恪之反而更想让孙谨愤怒着质问他。
而不是用这种陌生冷静的眼神看他。
好像一切都归于了平静，怎么都无法激起半点涟漪的冷漠。
孙谨一向是温热的，平和又柔软，就连愤怒都带着温暖的热量，楚恪之不想面对这种冰冷，愤怒的转身，怒气直指着身后，“你和他说什么了，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通红的眼眶里除了怒火，还有慌乱和泪光，辛女士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反应，只能捏紧了手包。
隔了这么远的距离都被那一身酒气熏的头晕，孙谨实在不想待下去，侧头看向林琳琳，“我们先走吧。”
“不要走。”楚恪之想追过去，身体却无法跟随大脑的节奏，脚步踉跄着跪倒在地，干脆就这么抱着孙谨执意离开的身体不肯松手。
今天这种时候，楚恪之还这番痴缠，别说孙谨脸色大变，林琳琳第一时间去掰缠在孙谨腰腹的双臂，辛女士更是双眼发黑，扶着车门堪堪站稳。
捂着脸，孙谨都有了醉酒后，浑身无力的感觉，只能无奈叹气，“楚少爷，算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好吗？”
回答他的是年轻男人的固执，还有上午课程结束的音乐声。
这下可不能任由楚恪之胡闹了，孙谨主动抓着他的手臂，回身将他撑起来，“有什么话等会说。”
将人塞回副驾，回头看向另一辆车门旁，不再从容的辛女士，“我和他聊一聊。”
坐到驾驶座，迅速将人带离这处会引起是非议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