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男生”这个关键词，裴扬的心猛然一紧。
却在下一刻，看到纪涟那躲闪的眼神。
没等他问出口，就听到对方支支吾吾的声音。
“就是李叔说的二蛋。”刚才吃饭的时候，纪涟隐瞒的事其实就是指的这件事。
二蛋哥确实是他小时候的玩伴，而且那会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所以对于大人们说的一些事，其实也是一知半解。
不过现在回想起过往，纪涟仍觉得有些脸红。
只是，现在不淡定的成了裴扬。
什么二蛋狗蛋的，竟然是小同桌的青梅竹马。
纪涟感受着气氛的尴尬，忙继续解释着。
“小时候那会儿不懂事，二蛋哥就住在我家隔壁，年龄比我大个两三岁，周围也没什么同龄的小孩儿，所以就经常跟在他身后叫二蛋哥。”
要不是今天李光封提起这些事，他还真没想起来。
然而，听着这些和自己毫不相关的纪涟的过往，裴扬的内心竟不时划过酸涩。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他们过去也有这么多的交集。
只是，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哪些人，会遇到什么事，其实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
裴扬强忍着不适，继续刨根问底，“你为什么喜欢他？”
这个问题却让纪涟别扭起来。
属实是因为这个理由实在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这些事甚至连纪漪都不知道，纪涟硬着头皮无奈解释着，“这个......是因为小时候我长得秀气。”
“邻里街坊见我总是开玩笑，说我是个女娃子，那会儿个头小，总是被大孩子欺负，二蛋哥每次替我出手。”
“就这样一来二去，周围的亲戚经常逗我们，还说......”
纪涟说的话戛然而止，他看着面色不善的少年，“裴扬，你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啊？”
“我没事，我很好，你继续说。”裴扬强装淡定的将头撇过去，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露出暴躁的一面。
“嗯，就是逗二蛋哥，说让我去他家做童养媳。”纪涟说完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其实很多往事他都记得不是很清楚。
也只能记住这些让人印象深刻的事。
听完这话后的裴扬瞬间不淡定了，他怒斥出声，“他在想屁吃！”
纪涟有些惊诧裴扬的反应，他打着哈哈说道：“你不要当真，都是邻居叔婶们乱开玩笑。”
裴扬却还是难以释怀，蹙眉道：“有这么开玩笑的吗？我看就是......就是......”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裴扬难得的想用言语来攻击下对方。
没成想，自己的水平实在有限，直接卡壳了。
“什么？”
纪涟想听得真切，瞪着澄澈的眸子望着裴扬，满脸的期待。
被这样的视线注视，裴扬终是没忍住，在少年那挺翘的鼻尖上弹了一下。
“道德绑架。”
纪涟摸了摸鼻尖，轻声辩解着，“这倒不至于，其实二蛋哥自从知道我是男生后，就一直远离我。”
听到这，裴扬那紧蹙的眉头才终于舒展开，“倒挺会知难而退的。”
纪涟笑而不语，接着话题继续说道：“再后来，我就被接走去京都生活，这里的一切是彻底的和我远离。”
“至于二蛋哥现在在干嘛，我还真不清楚，这么多年没见，说不定他早就把我给忘干净了。”
说起这些过往的事，纪涟还有些感怀。
倒是裴扬不悦回道：“见什么？再让你吓到他？”
听着这充斥着不满的声音，纪涟往裴扬的身边蹭了蹭，轻疑出声，“裴扬，我怎么觉得你对二蛋哥很有敌意呢？”
“你们明明都没见过。”
“有吗？”裴扬死鸭子嘴硬，就是一个不承认。
虽然他心里早就不是味，但还是强撑着自己的最后一丝尊严。
“嗯，可能是因为二蛋哥经常护着我，所以说那个时候的我，就挺喜欢他的。”
纪涟自顾自的说着，全然没注意到裴扬那愈发黑沉下去的脸色。
听完小同桌说的话，裴扬不是味的回了句，“哦~护着你，就能让你喜欢。”
纪涟点点头，不置可否道：“嗯，有人保护的话，会让我觉得在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孤独。”
只有被温柔对待过的人，才可以变得温柔。
听到这个回答的裴扬猛然一怔，内心还来不及心疼，他就下意识的开了口。
“那我护着你啊？”
从现在起......
两人从书屋离开的时候，纪涟在古树下埋了一个瓶子。
“里面是什么？”裴扬问道。
纪涟想了想，轻声道：“写的一些......祝福吧。”
古树有灵，尤其是活了很久的树，这是外婆从小就告诉过纪涟的。
所以，这个地方才会总有人来祈福。
“这有什么用？”裴扬又问。
“小时候那会儿，这一片的人都以为古树有灵气，在这里许愿会梦想成真。”纪涟将瓶子埋好，站起身，对着已经颤巍巍的古树低头祈祷。
看着小同桌那认真的模样，裴扬来了兴趣。
“迷信。”
虽然这一切在他的认知里，是会觉得这些都是虚浮且无知。
纪涟做完一切后，回过头望着他，认真说道：“不是迷信，如果非要说的话，这或许是一种期盼吧。”
“期盼？”
“嗯，人们总喜欢把某些东西寄托在另一件东西上，这样会获得一些心灵上的安慰。”
“即使知道那是假的。”
纪涟认真的回复让裴扬摸不到头脑，此时此刻他只觉得新奇。
不过，他又觉得幸好是自己陪纪涟来的，如果是别人，他会更加闹心。
“学习这么好，心理承受力倒挺差。”话落，继续道：“有你裴哥在，不怕。”
纪涟听完后面色一怔，等回过神来，他看着少年那漆黑的双眸，静静问道：“那裴扬，你会离开吗？”
“去哪？”裴扬挑眉。
纪涟低下头，轻声说着，“你不是和家里人生气了才跑出来的吗？所以你......什么时候回去？”
纪涟说完，似是有些不愿意听到问题的答案，头微微的撇向一边。
却不料，等他抬眸，就撞上对方那漆黑的眸子。
“纪涟，你现在是在担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