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绾眉看账本一直看到傍晚,为了不让宁家起疑心,她收拾东西回到宁府。
临走之前,瞿老爷嘱咐她:“眉儿,你需要什么尽管跟父亲说。”
瞿绾眉没有提出想要什么,只是千叮万嘱,让父亲小心朝中之人。
瞿老爷听在心里,派人将女儿送回宁府。
她刚回到宁府便听到府内哭声一片。
“府中是出了何事?”瞿绾眉叫住一位女使问。
女使躬身回:“二少奶奶,容嫔娘娘殁了。”
瞿绾眉脚步一定,容嫔的死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
女使擦了眼泪继续道:“今日后宫妃嫔一同向陛下状告容嫔娘娘,说她谋害皇嗣。”
“陛下震怒,赐了容嫔娘娘七尺白绫。”
“现在老夫人还在后院骂着老爷。”
瞿绾眉抬头朝后院看,带着玉瑶和丹烟一同朝里走。
只听到啪的一声。
宁老夫人重重给了宁公爷一耳光:“我早就让你去想办法救你妹妹,可你偏不去,还派府里的人去寻更年轻漂亮的姑娘,你根本就没有把你妹妹的事放在心上!”
她说着吧,歇斯底里的大哭:“我可怜的女儿啊!她怎么就这么含冤而死!”
容嫔死得并不冤。
她的确有谋害皇嗣,这些年将她娘的手段学得淋漓尽致,以至于晟帝纳妃数年,一直未有子嗣。
宁公爷低着头良久未说话。
宁老夫人抬起手又给了他一巴掌:“你这个没灵心的东西,我白养你了,连你妹妹的命都护不住!”
宁公爷依旧未说话。
宁老夫人越打越起劲,最后宁公爷忍无可忍站起身道:“母亲,不是儿子没有救她,是救不了,谁让她好好的妃嫔不当,非要去谋害那些皇子。”
“你住口!”宁老夫人大声呵斥,声音嘶哑得不成样,“你妹妹做再多的事都是为了我们宁家,你没资格说她!”
她抬起手又重重给了宁公爷一圈,脚步没站稳,朝后摔了下去。
一把老骨头摔在厚重的花石板上,骨肉咯噔一响。
宁老夫人大声痛呼:“我的腰!哎哟!我的腰!”
瞿绾眉静默看着。
这个老妇人,自己的女儿死了,难过得哭天喊地,可又曾想过,别人如花似玉的女儿送到她府上变成一具骸骨。
她今日所受的痛,只不过别人的十分之一。
一旁的陈嬷嬷连忙扶住她:“来人!快来人!快去给老祖宗请大夫!”她一边唤着,一边满心愁绪地安抚着宁老夫人:“老祖宗,您节哀顺变,容嫔娘娘泉下有知,也不希望老夫人你和国公爷反目。”
宁老夫人当然知道要顾全大局,现在容嫔已死,他们宁家在朝中的根基一下少了大半,不能再任意妄为。
但是她把这笔账记下了,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白死。
“你滚!给我滚!”宁老夫人朝宁公爷大声怒斥,捂着自己的腿和腰直呜呼,眼泪糊成一片。
宁公爷也不去扶她,冷着脸,满脸不悦地起身离开。
宁老夫人气得直跺脚:“混账东西!混账东西!”
她大骂过后,又是一阵府内嚎嚎大哭。
还未从周氏死中回过神来的宁彦匆匆赶来,险些在门口摔倒。
他咬着牙,爬起来,经此一事,他还当真不再玩世不恭,每日将自己关在房中看书。
可他仅仅半个月的努力,哪能比得上被人苦读上十年。
到头,也不过是临门一场空罢了。
瞿绾眉回到院中,在半路的时候遇到了宁雨彤,她这段时日不关心周氏的死,也不关心容嫔的死,一心想着给晟帝寻阿姊。
这不,刚刚得了一只虎头鞋,当然,也是瞿绾眉特地伪造的那一只。
前几日,宁雨彤花银子买通了晟帝殿里的内侍,得知了容嫔被废的前因后果。
知道那只鞋对晟帝的重要性。
十分赶巧,她竟意外寻到这只和晟帝一模一样的鞋。
这不,鞋刚刚到手,就想着要去哪儿寻一位假公主送到晟帝跟前。
她现在踌躇满志,怡然自得,全然没有发觉瞿绾眉朝她走来。
待二人走近时。
“嫂嫂。”宁雨彤突然叫住她。
瞿绾眉脚步一停,回头:“四妹唤我有何事?”
宁雨彤眸光冷住:“那日在江月阁,是你和我二哥在母亲房里?”
瞿绾眉笑着应道:“没错,那日的确是我跟宁彦在她的房里,只是四妹,你为何突然问起此事。”
宁雨彤顿了一下 ,摇了摇头:“无事。”
她一直都瞧不起自己这位二嫂,甚至有些厌弃。
这位嫂嫂不仅模样比她出众,吃穿用度更是比她好上几分,她十分不平,明明她是国公府的嫡小姐,而瞿绾眉只是商贩之女,自己怎么就比上她。
周氏出事,她总觉得这位嫂嫂有些奇怪,可是无论她怎么查,都查不出任何问题。
她甚至安慰自己,是自己想多了。
现在宁府再无容嫔依靠,她得快些进宫,不仅如此,她还给自己大哥物色了新嫂嫂。
瞿绾眉不愿意将嫁妆拿出来管家,她得再找个能拿嫁妆的人。
成勇侯府的小姐,名门贵女,是个极好的人选。
她准备过几日将她宴请到家中,撮合她和自己的二哥。
瞿绾眉窥到了她心里那点小心思。
与她擦肩而过时,眉眼一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几日丹烟一直派人盯着宁雨彤,早知她近来和成勇侯府的小姐多有走动。
她并不在意宁彦又有什么莺莺燕燕。
她只是觉得没必要将成勇侯府家的小姐牵扯到宁家中来。
宁雨彤手里的虎头鞋乍眼一看和她手里的那只一模一样,不过那颗金色海珠,只要是识货之人一眼就能瞧出真假。
她的弟弟每日拿着那双鞋,想必一眼就能瞧个明白
今日去瞿府,她的父亲已经将过去的事,说得十有八九。
唯一令人在意的是她娘最后临死之前的话,先皇已死,她还不能入宫,定是有人要害她。
那人会是谁?
她不如将计就计,让这位好姑子先去给她探探路。
夜里,宁公爷为了不想在看到宁老夫人的怪罪,连夜坐马车去了燕州。
他不知,这一去,再回来,宣国公府就要大变样。
瞿绾眉跟着宁彦一同送他到府门口。
自从宁彦尿裤子被瞿绾眉瞧见之后,他自觉无颜再见她,所以这两天都未露面。
难道出门,他唤住瞿绾眉:“眉儿,我听下人说你今日回了瞿家?”
瞿绾眉点头:“是的,我爹爹回京,我看他。”
宁彦这些天瘦了不少,脸颊微微凹陷,过往俊逸的脸,现在憔悴不少:“岳丈一路辛苦,待科考之后,我与你再一同上府。”
“好。”瞿绾眉应道,不过,科考之后,他可能再没有机会去她瞿家。
宁彦见她应道,原本低落的心,瞬间又有些一丝希望,还想说什么。
瞿绾眉没给他这个机会,转身离开。
宁彦剧烈咳嗽起来,他旧疾复发,脸色惨白。
宁雨彤走来,十分不悦道:“二哥,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般模样?那个女人哪值得你如此低声下气。”
宁彦抬眸剐了她一眼:“莫要这样说你二嫂。”
宁雨彤愣住了:“二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