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一股莫名不妙的预感，顾青瓷抖动了两下小小的鱼鳍，慢慢的转过头。
金色的竖线瞳孔，黑色的头发。
一个人头猛然跃入视线。
“啊啊啊啊啊啊人！！！”
很好听且有波动的音线，连漂亮的尾腔都打着转，一连串美妙动听的音符从漂亮的嘴巴里发出，连带着几串小小的水汽泡。
不知道是不是吉拉德的错觉，他感觉最后的音符有些太激昂，不知道是不是在害怕。
根据对方的表情，也许自己猜的不是特别差。
为了防止面前的人鱼逃跑，吉拉德快速抓住对方就往上方游去，准备换气。
他待的时间有些长了。
而被突然抓住的顾青瓷整条鱼都不好了，尾巴剧烈的挣扎，双手的指甲一个劲儿的去抓对方的衣服。
这个可恶的人类，什么时候在他背后的，他怎么不知道。
别把他拽上去啊上面全是人！！！
一边挣扎一边发出小段且不规律的美妙音符，在海水的助播下，传进吉拉德的耳朵里。
酥麻麻的感觉传透全身。
吉拉德垂下眼眸，看着不住挣扎的人鱼，更加圈紧了力道，不受蛊惑，坚决要把他带上海面。
噗通一声破出水面，带着极为不情愿一个劲儿不停挣扎的顾青瓷感受到了空气的新鲜。
吉拉德大口喘气，游向不远处的船只。
全程顾青瓷就跟他抓住的那只小海龟一样，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就这样被人家拖着尾巴带出来了。
而一直在船上的水手们自从吉拉德跳下去之后，便再也追寻不到对方的身影，直到一声清晰的破水声从船后不远处响起，消失已久的人才再次出现。
并且怀里好像还拥簇着一团银白色的毛团。
“拉思，他手里是个人啊！”
拿着望远镜的大胡子水手激动的告诉一脸迷惑的船员们，他看见了，那团银白色的毛发下还有着两条纤细的胳膊，整张脸被按在吉拉德的胸膛上，看不清样貌。
只看到不停挣扎的手臂，应该是溺水的人。
“这方圆百里，难道还有船只，我们来的时候怎么没看见？”
“应该是附近的人吧。”
“别胡扯，这可是湖水的正中央！”
显然年长一些的水手更具备思考，在湖中央就不可能遇到人。
方圆几十里也不过就只有他们这一艘船。
“那吉拉德怀里的？！”
他们这些常年在海上捕猎生存的人，是听说过一些海妖的故事的。
“那是吉拉德吗？”
一时间不由得都有些紧张，刚刚拿拿望远镜看着的人，甚至不确定的再看了一眼对方游过来的方向。
越来越近的距离让大胡子水手手心有些发汗，不住地咽着口水。
直到人已经来到了船的下方，吉拉德用仅剩的一只独眼，仰视着那个拿望远镜与他对视的水手。
犹如被死神扼住了喉咙的熟悉感觉，让他一下子就回过了神，打了一个激灵。
“快点把绳子降下来。”
直到吉拉德的声音响起，众人才恍然醒顿，对方的水性那么好，在海上救个人也正常吧。
于是三两个人手忙脚乱的递下绳子。
顾青瓷现在是连挣扎都不敢了，整个人甚至小幅度的开始发抖，吉拉德感受到怀里人细微的颤抖，有些愣了一下。
但还是抬手抓住绳子，由上面的人拉了上去。
直到整个下半身拉出水面，一条浅蓝色鱼尾才显现在众人面前，水波粼粼的海面是尾巴最好的保护色，现在脱离了这一层，显得更加惹眼。
“尾...尾巴！！”
“海妖！！！”
“蠢货，快拉上来。”
等到众人终于看清楚这条鱼尾的时候，顾青瓷已经被带上了船。
依旧被抓住自己的人搂住腰身，尾巴可怜的耷拉着，水珠顺着漂亮的尾尖滴落，阳光的照射，让整条鱼尾更加闪亮，反射出耀眼的光。
整团白发很长很多，再加上一直把脸趴在对方的胸膛上，拿手护住头，这些人也无法看见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纤细的腰肢快速起伏，彰显着主人的慌张，皮肤白的发光，似乎有一层浅淡的薄膜附在上面，滑腻的亮眼。腰肢中间连接的下半身则是一条诡异的鱼尾，显得是那么不真实，让一船的人都缓不过神来。
他们还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观看书上描述的海妖，据说这种海妖也是人身鱼尾，指甲如刀，尾巴一拍就能把人截成两段。
最可怕的还是他们的歌声，只要一听到就会被迷惑身心，然后被骗到大海里吃掉。
可是看见对方只是略微尖尖的爪子，和不太强壮的尾巴，让他们对脑海中的海妖形象有点对不上号。
“吉拉德，你，你这是...”
想了好半天，还是没组织好语言，船上最年长的那个水手哑然失声。
“海妖。”
吉拉德的回答，就是大家心中的所想，虽然他们依旧很正经，甚至不敢相信，但是这种解释从经验丰富的吉拉德口中说出，还是让他们稍微稳住了身心，暂时的相信了。
“真的是传说中的海妖吗？”
“不是在做梦吧！”
“你从哪里抓住的，不是传说中一直住在深海下面吗。”
他们可一次都没有在这些浅海区域发现过这种神秘生物的身影，书上介绍的也只是说，在凶猛黑暗的深海区域内可能有些许身影的存在。
甚至都没有真正地讲述过他们到底是否存在，也没有人见过。
大多数也是童话中蛊惑人心的反面教材，让他们当做故事来看。
吉拉德并不理会众人激动的心情，带着怀里的顾青瓷就要进船舱内。
“嗨，给让我们看看脸吧。”
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嘴，从刚刚一直盯着海妖身影的时候，他们就有一种怪异扭曲的感觉，白腻的皮肤和神秘的鱼尾，让他们这些人都有些迫切的想看清这个海妖的面孔。
是否如传闻中的海妖那样，只有歌声美妙，脸却狰狞丑陋，獠牙遍布。
可面前的这具身躯截然相反，不仅身材匀称，遮去尾巴后更是惹人遐想。
“是啊是啊。”
“看一眼呗，我们也好奇这海妖长什么样，是不是跟传闻一样丑。”
“真服了你了，丑也看。”
“你不想？”
“想，嘿吉拉德，就给我们看一眼呗。”
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多，直到吉拉德用那只独眼转过头盯着众人的时候，才让大家激动的心情冷静了下来。
这个世界他们是没有见过人鱼的，此生也是第一次，但是他们真的见过龙，大巫师圈养的邪恶毒龙。
就是被面前的这个人，一剑斩断了半个翅膀，并且戳瞎了其中的一只眼睛。
而付出的代价仅仅只是自己的一只眼睛。
可见实力之强悍，他们也只能放弃。
可是凡事总有例外。
“吉拉德，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我们让你跟着船只小半年了，看一眼这海妖怎么了，你能混到现在这个位置，不都是靠我们卖命吗，我们一走你这个位置空有其名，装什么啊。”
吉拉德并不想理会，可是对方却迟迟不肯松口，当初逃走的时候拿了一袋龙金币乘坐这艘船，船上的船长对他有恩救过他，他便为了报恩留在船上，老船长死后，他几乎花了一半的金币让这艘船不至于陨落。
为了老船长，他不想计较，可正要转身的时候，刚刚一直喋喋不休的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一小块电流穿过身体，让抓住他的人愣了一下，旁边最年长的那位水手赶忙上来劝阻。
“好了好了，有什么好看的，书上都说了丑陋无比，都算了吧，这种怪东西省得你们看了以后晚上做噩梦。”
“再说了也不是你抓的，人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凑什么热闹，去去去，上那边把绳子收上来。”
想到这，有些人已经有些发咻了，刚刚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那半截白皙的上半身就迷糊住了眼，忽略掉了那些鱼鳍和尾巴的诡异之处，现在缓过来，也就除了好奇没有那么强烈渴望的再说要看了。
难道光看身子就会被蛊惑住吗。
吉拉德冷漠的独眼撇过众人，迈着长步回到了船舱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