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含谨分了神。
心中一慌的他，原本紧紧掐住陛下脖子的手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就是这一个小动作，让周艺宸看到了破绽，有可乘之机。
他朝离周艺宸右手最近的暗卫使了个眼色，暗卫见此，迅速出招，剑自下而上。
狠狠划了周含谨右手臂内侧一个口子，鲜红的血迅速打湿了衣袍。
周含谨吃痛的松开了手，陛下见此情形，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
结果一个没站稳，反而倒了回去，正好倒在周含谨身上。
周艺宸，“......”
周含谨似嘲似讽的勾唇一笑，眼眸漠然的睨向重新倒回自己身上的父皇。
他顾不上手臂的伤口，“你看看，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能够坐在皇位，你不觉得可笑吗？”
周艺宸闻言，目光确实落在了重新被周含谨掐住脖子的父皇。
尽管周含谨是想拖延时间，但他有一个观点，是周艺宸认可的。
作为一个君王，他们的父皇身上没有半点明君该有的优点，倒是昏君的缺点样样齐全。
也难怪周含谨一提到父皇，眼神就有着掩不住的嘲讽。
“放开他，你发起的宫变已经被我的人控制住了，即便挟持他成功走出这皇宫，离开京城，你也会被通缉，流离失所，四处逃窜的日子将会是你余生的写照。”
周艺宸并未添油加醋，这些都算是好的了。
最有可能的就是周含谨逃窜不了多久，就会被四处搜捕的衙役抓到，送回京中，交由父皇亲自处置。
若说父皇之前还有可能会看在仅剩的那点父子情上，饶他一命，只是将他终生囚禁在宗人府。
那么经过周含谨毫不留情的对他下手，在他身上划下好几道伤口后，以陛下小心眼又多疑的性子，必然是不会轻易放过周含谨。
死罪可免，可剥夺亲王，贬为庶人是必然的。
周含谨身为皇室子弟，从小就在皇宫中长大，见识了太多的勾心斗角。
比大部分普通人更知道一招跌落神坛，被帝王厌恶的下场。
那是比死还难受的日子。
“我宁愿过那样的日子，也不会留在这里，周艺宸，你不是比我更清楚被他厌恶，被宫人太监肆无忌惮欺负的滋味吗？”
周艺宸眼眸一暗。
确实。
其实比起一些冷宫中的妃子，周艺宸的日子还算可以的。
他毕竟是皇子，太监宫女们即便是看碟下菜，也不敢太放肆。
尤其是周艺宸日渐长大，知道如何调教管理殿内宫人后，就更加没有人敢对他有任何的怠慢！
双方僵持不下，周艺宸担心前脚放了周含谨出宫，后脚他要是直接带着父皇一起逃了，届时原本就风雨飘摇的大周，形势只会更加糟糕。
他不敢让人散开，放人。
周含谨则咬定要出了京城才能放人，谁都不肯让步，局面胶着。
唐将军带着人穿过走廊，每个人身上都沾染着鲜血，一路直达寝宫殿门。
“陛下，老臣救驾来迟。”
他一身盔甲，加上手中握住的长枪，有种威风凛凛大将军，得胜归来的架势。
周含谨在这里看到唐将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怕他调入京中的三千人都已经被“清除”干净了，原本在他掌控之中的臣子府邸，现在怕是都解困了！
果然，没多久，还有其他武将跟着杀了进来。
就连一些文官都连夜进了皇宫，跟在武将们的身后到达寝殿门外。
他们看到周含谨掐着陛下脖子，好些人脸色大变。
这些人中有一些是八皇子党的，八皇子发起宫变，他们都不知道，还以为是宫中出了大事，这才纷纷赶来。
周含谨见京城半数以上的朝臣们都进了皇宫，见证了他宫变失败，挟持天子的场景。
就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原本能够调动的军队都在与西安城的一战中，损伤大半，自顾不暇。
若非手中的筹码已经不够，加上与朝臣勾结伏击援军的信件都被唐玉怀拿走，成了板上钉钉的勾结敌国罪名。
他也不至于临时发动宫变，如此匆促，就连周密的计划都来不及。
唐将军目光落在周含谨挟持的陛下身上，仿佛没有见识到对方的狼狈模样。
他耿直实诚的禀报道，“陛下，京城内作乱的叛军全部都已经抓了起来。”
陛下已经被周含谨掐的喘不过气，无法说话，“......”
他暗自给唐将军使眼色，就希望对方不要在这个时候禀报了。
他就怕老八一个恼怒下，直接拉着自己一起死。
唐将军冷声道，“晋王殿下罢手吧，您的人已经全部清除干净，您不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周含谨心中一片悲凉，似笑似哭的低笑好一阵，只是眼眶却无声的红了。
“失败了。”
他连着重复这句话重复了好几遍。
然后目光径直睨向对面的周艺宸，“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我会这么做，所以才会匆匆回京？”
周艺宸耿直的回答，“没有。”
他又不是先知，如何能知道他的想法？
周含谨却不信他的话，一心认为自己就是没有周艺宸那般走一步看三步的能力，这才输了。
就算有朝臣见到了又如何？
但凡周含谨还留有底牌，他都不会如此心如死灰，实在是没有退路了。
正如唐将军所说，他即便是成功逃走了，也不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与能力！
周含谨突然暴起，手指呈爪形，像是要去攻击周艺宸的样子。
旁边的暗卫出手迅速，一剑刺过去。
不想正中周含谨的圈套，他猛地转身，让陛下为他挡了这一招。
暗卫不想自己这一招竟然刺中了陛下，握住剑柄的手顿了顿，想把剑拔回，又怕自己拔剑会加重陛下的伤势。
突然发生的这一切都太快了，快到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陛下感觉腹部狠狠一痛，不敢置信的低下头，就见自己被长剑穿过身体...
周含谨见此，索性把活不久的父皇往旁边一扔，而自己则意图自杀。
只是这次周艺宸密切关注着他的举动，自然没能让他成功的咬舌自杀，只是这舌头还是狠狠咬下去了。
咬出了一口血。
周含谨几个箭步上前，卸了周含谨的下巴，避免他打算再补一下的行为发生。
卸掉下巴的周含谨，合不上嘴 ，嘴里的血水难以遮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