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一盏灵泉水泡的花果茶下去，谢危的情况肉眼可见好转了不少，就连一开始以为谢危这是耍手段要博取姜莘莘的怜惜，好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的姜伯游，都直接打消了对谢危的怀疑。
为着那点儿不好意思，姜伯游赶紧让吕显去请谢危平日里一直请的大夫过来，“我们府上虽然有府医，但擅长养生跟妇科，对于其他病症倒是接触不多，恐怕不合用。居安这是宿疾，想必有一直惯用的大夫，这会儿他也稳定了不少，你去请来看看吧。”
吕显忙不迭答应，赶紧出了尚书府。
原本他只是胡诌两句找个借口让谢危离姜莘莘更近一点，以此来激发谢危自己的求生欲，没想到这胡诌的借口还真说到点子上了，姜莘莘院子里的茶水果然不同。
又或者，是谢危记住了姜莘莘的口味，所以迷迷糊糊之中品尝到了熟悉的味道，联想到了姜莘莘身上，跟他之前所想的办法也算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不管哪一种情况，横竖谢危真的看起来好了不少，这一次病发也算是能安全度过了吧……？
至于间接导致谢危的一些秘密暴露，吕显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姜府的大夫也不是什么都没把出来，只是告诉姜伯游谢危这宿疾是因为幼年时候遭遇了重大变故导致情志有损，后面又没能及时纾解，只凭金石散这东西压制，造成了肺腑损伤，这才十分棘手，看起来无药可救。
姜伯游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心里也忍不住泛起一些对谢危的怜悯跟敬佩，但事关姜莘莘的未来，有些事情他绝不会因此退步。
谢危惯用都大夫上门仔细检查过后，敏锐地发现谢危的情况再次好转，便关心起了谢危的饮食，“公子的情况好转很快，是最近又吃过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吗？”
吕显知道事关重大，哪怕大夫是自己这边的心腹，也不敢不经过谢危的同意就透露姜莘莘的消息，只能含糊道：“公子可能是请人饮水饱吧……”
大夫显然也知道谢危对尚书府二小姐姜莘莘有意的事情，虽然心里只觉得吕显在说废话，但也知道谢危的情况绝对不能显露给任何外人，因此默认了这个说法，顺便也解释了吕显为何要带谢危上姜府。
姜伯游见大夫跟吕显都没有提到姜莘莘院子里的茶水，更加觉得谢危手底下的人会做人。
宫里可还有一个两个身份十分贵重的中毒患者呢，这要是姜莘莘院子里的茶水对谢危的宿疾有益的消息传出去了，第一个动起来的恐怕只会是皇帝沈琅，第二个上门逼迫的肯定是不想死的薛太后！
皇帝也就罢了，毕竟姜伯游自忖自家的荣耀跟权势都是来自于沈琅，替沈琅分忧一二也没什么。
但薛太后那是政敌啊，而且是对姜府怀抱敌意的政敌，姜伯游恨不得薛太后赶紧死，怎么可能会提供任何有益于她身体的东西？
他又不是全家脖子太硬了，要跟沈琅这个皇帝对着干。
而昏迷中的谢危只感觉到了难得的安宁跟平静，甚至一睁眼姜伯游就在身边，他脑子稍微转了转，就看到一脸暗自邀功的吕显挤了过来：“公子，咱们这是在尚书府——”
“您先前因为过于劳累不慎病发，大夫又劝您少用金石散……”
谢危明白了，吕显这是把他打昏过去之后担心他身体，或者想要趁机在姜莘莘面前帮他卖惨，所以干脆给他送姜府来了。
谢危顿时装作一副头疼的虚弱模样在吕显的搀扶下坐起身来，略显气短地朝姜伯游道歉：“都是底下人不够稳重，遇事容易慌乱，倒是给尚书大人添麻烦了……”
姜伯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摆摆手并不在意谢危带来的麻烦：“也别怪你底手底下的人了，居安，我府上的府医也帮你看了看，说是你这宿疾是幼年时候经历过什么重大变故，受到了太大的刺激落下的病根，你那金石散可不能继续服用了，伤及肺腑也伤身啊。”
谢危只管继续做出一副忠臣良将为国为民的模样：“尚书大人想必也听说最近宫中的消息了，如今陛下有了几个嗣子，皇位传承有序，我等朝臣也能安心啊。”
宫里的消息姜伯游当然知道，毕竟他是沈琅心腹中的中流砥柱，虽然如今大乾依旧危如累卵，可姜伯游却觉得局面已经不错了，甚至有心情开玩笑：“居安啊，你这太子太师如今总算名副其实了啊。”
谢危也回姜伯游道：“还能少了您这位太子少师？”
姜莘莘没打算见见谢危，但架不住谢危套路了姜伯游，所以他掐着点儿就跟姜莘莘前后脚出现在了姜府的后花园。
见到今儿一身浅金色，不见一丝沉郁的谢危，姜莘莘虽然对谢危没有男女之情那方面的好感，也不禁赞一声貌比潘安看杀卫玠。
然而她那清澈的眼神跟明显的赞赏看在谢危眼里，就是满满的不如意了，好在谢危知道劝自己再多一点耐心，飞快地将自己哄好了，凑了上去。
姜莘莘忍不住叹息一声，对谢危说道：“今生今世我不会考虑婚嫁之事，你这又是何必呢？”
谢危端着茶水的手微微一顿，随后便轻松地说道：“莘莘不想婚嫁也没关系，总归是我自己愿意陪着你的。”
说着，谢危从缥缈的茶水热气中抬起眼睑，笑道：“莘莘，你不想谈婚论嫁，我只是想陪在你身边，我绝不会干扰你的任何决定，只要你赶我走就行。”
似乎因为完成了针对沈氏血脉的替换之事，谢危身上从前那股莫名的紧绷之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得的松弛。
所以今日他笑起来的时候，格外真诚，格外轻松，也没有从前那股让姜莘莘十分不适的偏执，还给他更添了几分颜色。
姜莘莘不再言语，两人就这样相对而坐，沉默着欣赏这园中的景色，品尝着桌上的茶点，一上午的时光就这样慢慢溜走。
但谢危觉得，自己跟姜莘莘之间的距离，明显拉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