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唐夜充满威胁的话语，本该气愤或恐慌的程言心底却没有丝毫波动。
接近死亡的瞬间让他感到了解脱的快意，黑曜石般的眼眸深沉，程言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视线变得柔和。
他咬着牙，难以开口道：“我知道了，我会养好身体。”
唐夜掰过他的脸，看到他屈服的表情才放心。
可事情没有因为程言面上的屈服结束，脚上多了链子，控制程言的移动距离，屋内的一切利器，就连金属的叉子都被拿走。
唐夜临走时看了一眼孤零零坐在病床上的程言。
“电脑待会儿让人给你送过来，不要再做傻事。”
程言轻轻颔首，一派顺从。
这是他从前最擅长伪装的模样，唐夜喜欢顺服他的人，可如今的程言，对这一切都毫无感觉。
死亡带给他的希望比好好活着更大，他有强烈的预感，死亡并不是终结，而是新的开始！
数日未进食，护士进来给他吊营养液，装着药品的篮子里除营养液外还放着其他注射药剂。
苍白的手探出，在护士换吊瓶的间隙，一瓶氯化钾溶液被程言塞进病床的角落。
偷盗的技术没有退步，程言拿到了想要的药剂。
心脏兴奋的感觉几乎抑制不住，程言嘴角甚至扯出一抹笑，等待护士离开，将营养液替换成偷来的氯化钾溶液。
病房门被推开，程真端着热过的粥走进来，静脉一股股流进冰凉的液体，程言看着眼眶发红明显哭过的弟弟，紧了紧手心。
“阿真，我昏迷的这段日子，你都在做什么？”
程真放下粥，抿了抿粉白的唇，“哥不在，我就等哥醒过来。”
程言眉心蹙起来，“你应该有你自己的生活，我不能照顾你一辈子。”
程真薄红的唇扁起来，“可是，小的时候哥经常说会照顾我一辈子，就算将来要结婚，也会带着我一起，哥，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程言抬眼看了看不断往下滴的氯化钾的溶液，“哥对不起你。”
程真心底的不安满溢，急急抓住程言的手，“哥，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不要离开我！”
“砰——”
病房门被大力踹开，方才给程言换药的护士几乎是被发射进了病房。
面色狰狞地看着程言上方悬的吊瓶，护士像个炮弹一般，猛地把程言手上的针头薅出来。
“这位病人！你都做了什么？！”
职业生涯险些葬送的护士粗喘着气？抖着手观察氯化钾溶液瓶中剩下的剂量。
幸好，幸好她发现得早。
程真从护士的反应察觉到一切，不可置信地看着程言。
“哥……你还是要寻死？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程言回答不了。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依旧活着。
就好像死亡对他来说不是结束，而是他梦寐以求的开始。
这次寻死让程言彻底失去了自由，为了留下他，程真甚至和唐夜站在了一个阵营。
程言被像看管犯人那样关了起来，房间四壁都是柔软的材质，身边别说利器，用的餐具都是犯人专用的。
四周又装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控，听说唐夜找专人二十四小时看着他，发现不对劲就会立刻有人冲进来。
……这下是真的生不如死了。
……
时空管理局，多托雷已经换上了这里的制服，面具摘下来，俨然一位年轻英俊的研究员。
擦肩而过的，是面容身形与这位多托雷均相似的另一个人，只从举止动作能观察出二人年龄的明显区别。
切片。
多托雷思考许久的事情，却在这个时间点才付出实践。
不同年龄的他成为独立的个体，为了找回程言，他可以利用任何人，但他能信任的只有自己。
拐到鲜少有人经过的角落，两个切片不期而遇。
多托雷本体看着和程言初遇时赞迪克时期的自己，开口询问。
“你的权限到了哪一步？”
赞迪克偏头，即便面对未来的自己依旧不屑。
“比你高，从位面传来的生命信号，你口中的深爱，我看着却没什么感觉的人应该一直在寻死。”
多托雷一怔，平静的表情几乎保持不住。
看着他失态的模样，赞迪克嫌弃扯唇，“他不停寻死，说不定死了就能回来了，省的你这么抓心挠肝，真是丢我的人。”
多托雷握拳，“与其说这些废话，不如再刻苦一些，尽快把他找回来。”
赞迪克转头不看他，“回不回来的，我又不在意，喜欢他的是你，又不是我。”
多托雷眸色变深，不欲再跟眼前幼稚的人说话，转身离开之际，抬手抽出赞迪克胸前露出一角的类似照片的纸片。
定睛看去，是一张程言的照片，张扬的笑脸让他无比怀念。
赞迪克耳根霎时红透，“你……！”
多托雷抬眼看他，“我便是你，所以在我面前，少说些口是心非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