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不大，收拾得很干净，充满了女人的香味，就这两点，足以让踏入其中的男人想入非非。
其实，除去一张床和衣柜，所剩空间无几，客厅很大，毕竟不是家。
王真坐在腾出来的小桌子面前，没有乱瞧乱看，更没有乱想。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不止他一个生物，窗台上有鱼缸，养着两条呆萌的小金鱼。
王真正盯着小金鱼发呆，试图与这两条金鱼建立精神联系。
他只有发呆。
你所认为的女人的形象，恰恰就是专门为你而设的圈套。
明显孙真倪是有备而来。
她不是一条脆弱而美丽的金鱼，美丽的玉龙喀什河里流淌的是天山冰川融化的冰冷雪水。
早饭很快端上来，两碗白粥，一盘鸡蛋饼，几碟小菜。
“这是我自己腌制的泡椒藕带，你尝尝吧！”孙真倪指着其中一碟小菜，介绍道。
“嗯，比外面饭店里卖的好吃！”王真夸赞道。
其实他根本没吃过这玩意。
要不是王真知道孙真倪的底细，绝对会以为她是江城本地人。
可惜，王真也不是本地人。
两人对坐着吃起早饭，没有想象中的尴尬，都用眼睛大大方方瞧着对方。
这样的相亲方式很独特。
王真随口问道:“今天休息吗？”
明知道她今天上班，王真故意这么问，属于投石问路了。
孙真倪似乎经过了慎重的思考过后，微笑道:“我可以请假的！”
王真了然，从兜里掏出玉石萝卜刀放在桌上，半开玩笑道:“送你的礼物，希望你在以后的工作中可以用得到，如果有小朋友要问，你就说到玖玖珠宝去买！”
孙真倪羞涩一笑，起身从床边挂着的包里拿出一小块玉石，放在桌上道:“我朋友说是正宗的和田玉，我也不懂，你是行家，帮我看看呗，希望朋友不是骗我的！”
孙真倪给他准备的礼物，是一块红皮仔料。
倒也应景。
是不是和田玉，王真分辨不出来，但这料子确实不错。
玉质细腻，油性十足，从内而外自然而然散发着光泽。
现在造假技术实在太发达了，不对，是人民群众的智慧太伟大了！
什么山料冒充籽料、抛光上色都是低端，最让人吃药的是籽料的二上色。
不过哪里都存在劣币驱逐良币的事儿，少见多怪。
孙真倪既然敢这么说，大概错不了，王真选择相信她。
和田玉籽料中有这个说法，“千年红皮万年黑”，在国人的文化印象中，红色自然更讨喜些。
红极转黑，过犹不及。
市场的选择，也验证了这一点，同样道理，受投资者欢迎的还有洒金皮、秋梨皮。
洒金皮是籽料中兼具皮色和玉质的优秀玉种，皮色料中它玉质最好，玉质料中它皮色最靓。
土豪金，懂得都懂。
“我老家南疆的，小时候捡的，一直带在身边！”
看到王真有些疑惑，孙真倪笑着解释一句。
王真不是疑惑她说的话真假与否，而是怀疑孙真倪地地道道就是个卖籽料的小姑娘。
这笑容不就是推销商品的职业假笑吗？
仔细观察她的面相，似乎还有一点外族的混血，皮肤白皙，眼睛深邃，异于常人的好看。
绝对不是本地人！
“既然是捡的，那肯定还有喽，都拿出来我瞧瞧，要是看着有缘，我就全部收下了！”
王真目光如炬，说的话近乎直白，孙真倪目光闪躲，想否认也来不及了！
“有的，我去找找！”孙真倪慌不迭起身地去行李箱里翻找。
现在玉石市场鱼龙混杂，当初几百万的仔料，你出五千可能都没人要了。
年轻人不陪你们玩了！
孙真倪“找”了一会，最后拿出一个小袋子，在桌上倒出八九块籽料出来。
有洒金皮的、秋梨皮的、红底黑皮的、红沁、黄沁，大抵是各种皮色的精品。
要说这些都是捡的，打死王真也不信，说不定来路也有点问题。
王真假模假样鉴赏了一番，拍了几张照片发出去，在孙真倪期盼的目光下拨通一个电话，打开通话外放，咳了咳道:“胡老板现在有空吗，发给你的图片看到了吗，我刚撞上几块不错的籽料，帮我估估价呗！”
电话那头应该在汽车上，以胡玖玖的脾气，听到王真要收籽料，巴不得别人坑他一笔，让他长长记性！
“这个我也看不准啊，我们家是做翡翠的，你这个应该是和田玉籽料吧，现在行情不怎么好，以前随便都能卖出天价……”
王真懒得听胡玖玖啰嗦，直道:“你大概估个价吧，我再和卖家谈谈！”
胡玖玖忍住笑道:“你这几块品相都不错，一块几千到几十万不等吧！”
我靠，有你这么报价的吗？
王真忍不住咳嗽起来，特么卖家就在旁边呢。
“你感冒了吗？要不要紧？”胡玖玖马上关心道。
孙真倪的脸色都变了，差点就要收起玉石，她忍受不了这种羞辱。
电话里听声音还是一个丫头片子。
王真伸手按住孙真倪的手，示意别动，电话里回道:“好的，我有数了！先挂了！”
王真挂断电话，孙真倪的手仍然抓住玉石不放。
很小的时候，就有玉石贩子上门报过价，被她爷爷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虽说不清楚这些玉石的来路，但她爷爷把它们看得比命根子还重要。
时过境迁，当初随便一颗籽料能值一套房，现在呢？
现在这些玉石被她带在身边，前往大城市寻求机缘。
机缘总会有的吧！
这种传承更像是一杯苦味的杏仁茶，是她的全部身家，也寄托着某种希望。
玉龙喀什河畔的本地人手里或多或少有一些货，有出有入。
不知不觉，手上的籽料已经带不来当初的那种欣喜。
孙真倪并不是幻想着凭借几颗精品籽料一夜暴富，她只盼望着卸掉这个包袱。
爷爷已经不在，这些籽料慢慢成了她心头的负担。
可是，电话里的人开玩笑似的报价，本身就说明一件事。
这些东西想找到识货的人，回归价值，首先要进入那个圈子，圈子里有的是不差钱的主儿。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年入百万其实很容易，只要你有一个亿。
圈内的人，早已给圈外的人设好了价格壁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