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木禾欲言又止，为难地看看和曦三人。
“木禾，有话直说。”
“是，小姐。”木禾微微闭着眼睛，“夏老爷和夏夫人是来要人的。”
“要人？”
“是，他们说，说……小姐已经被老爷卖给他们了。”
“是他们心善，才想着让夏少爷娶了小姐，没想到小姐不知感恩……”
木禾一旦说出口，后面的话就脱口而出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卖？是物品买卖的卖吗？季家已经穷到卖女儿的地步了吗？
但看季耀的表现也不像啊！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季父自己穷。
平时一副慈父模样的季父没想到竟会把亲生女儿季昕卖给夏家。
但这也就解释了为何那天季父站在夏家那边，原来不只是迂腐的思想还有不可言说的原因啊！
相比于和曦她们的震惊，季昕就是心死了。
卖女儿这种事情竟然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她既绝望又难堪。
季昕觉得自己仿佛堕落到了尘埃里，根本抬不起头来。
“季昕，记得，错不在你！抬起头来！”
季昕泪眼朦胧地看着和曦，迟疑地点点头。
她就跟季母一样，除了怨怼，升不起一丝反抗的想法，或者说这股子勇气早在那天的大街上就全部消耗殆尽了。
晴儿和兰馨理解的眼神也让季昕慢慢从自我厌弃中缓过来。
“季昕，如果我说，往后还有更加痛苦更加骇人听闻的消息，你会怎么办？”
季昕疑问地看着和曦，虽然几人相处时间不长，但季昕相信和曦不是那种胡说八道的人。
“算了，咱们先去前厅吧！”和曦看着季昕快要崩溃的情绪，还是决定暂缓。
季昕点点头，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前厅走去。
还没进门，就听见夏母的大嗓门。
夏母现在已经不装了，什么温柔什么贤良淑德，根本不是她的性格。
夏父跟她说了，现在她无比的自信，她今天就是来要债的！
看这回季昕还怎么拿乔，原本想给她个体面的，现在夏夫人只想狠狠打压季昕。
“季昕呢？赶紧让她出来！今儿个我就是来要人的！”夏夫人趾高气昂地说。
“呵，我不整这些虚的，今天季昕我必须带走！要不然咱们衙门见，让大家伙看看自诩清流的季老爷是如何不要脸的。”
季父爱面子，被夏夫人说的满脸臊红，连忙让人去催季昕快点过来。
季母早就吓傻了，她没想到季父会把季昕卖给夏家，直到夏老爷拿出卖身契，这才死心。
“老爷，你……”
季父黑着脸训斥着季母，她敢质疑他的决定！
现在唯一让他烦恼的是，他那不听话的儿子还在府上呢。
若是让季耀知道了，那还得了？只怕他作为父亲的面子里子全没了。
但也不知道季父是怎么想的？敢做但不敢当，况且这事瞒不住，迟早东窗事发。
或许这才是当时季父漠然地看着季昕被拉走却无动于衷真正的原因吧！
夏夫人在这里叫嚣，而夏老爷就跟没看见一样纵容自己的夫人大闹季府。
或者说这也是他的态度。
季父一边气恼夏老爷不讲武德把他的面子往脚下踩，一边心里有些后悔不该这么冲动。
而他借夏老爷的那些钱绝大部分都不是用在他的身上，而是给了玉娘。
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当务之急是如何搪塞过去。
夏老爷觑了一眼面露不安的季父，都是男人，他对季父的小动作也是略知一二。
尽管知道得不多，但连蒙带猜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这也是他今日敢这么正大光明来要债的原因。
有些人表面高风亮节，实际上从根子里就是烂的。
季昕是在夏夫人毫无遮掩地谩骂中到来的。
在路上，她们还遇见了给季昕通风报信的丫鬟。
季母从来不敢忤逆季父，但季昕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她岂会不心疼。
但她能做的敢做的不多，只好让丫鬟去告诉季昕千万别过来。
季昕不知为何没有听从季母的意见，执意去前厅。
很多事情不是你逃避就能解决的，夏老爷夏夫人就像是两条毒蛇吐着蛇信子那般让人夜不能寐。
“老夏，你看看，你这真是……”季父面露不悦地说。
现在这么一闹，他的糗事全部公诸于众。
“老季啊，我这也是没办法，这两天内子以泪洗面，我也是心疼不已啊。”夏老爷皮笑肉不笑地说。
做生意要什么脸面，季父既然拿了钱，就得办事，他自认为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当年季昕是卖给了夏家，但因着两家的情面，他并没有往外说，反而把季昕当成儿媳妇。
毕竟季昕也是作为一个娇小姐长大的，他们夫妻俩对季昕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还是很中意的。
没成想，夏斌的意外离世让这一切都显得很突然。
夏老爷也是破罐子破摔，相对于道貌岸然的季父，夏老爷倒是个难得的好男人，只有夏夫人一个人，夏斌是他们的独子。
所以夏斌的英年早逝让夏老爷有一种破釜沉舟的癫狂感和大不了同归于尽的即视感。
季父的百里不一夏老爷也不打算替他遮丑。
要死一起死吧！
似乎是感觉到夏老爷眼里的意思，季父沉着脸憋着气看夏夫人闹腾。
“夏夫人……”
季母原本神色紧张，看见季昕还真来了，脸上的表情就更不好了。
怎么还是来了？
夏夫人一看见季昕就走了上去，这回倒是自信满满，恨不得把一纸卖身契贴在所有人的脑门上。
“季家丫头，你也是知道我的脾气的，我呢也不打算难为你，要么还钱要么抵人。”
季昕抱有的一丝侥幸在看到卖身契里明晃晃写着季父名字时，悬着的心还是死了。
她微微抬头，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然而眼眶里的泪水立刻夺眶而出。
她不明白，在季父的心里为何她就像个垃圾一样，还是她崇拜敬爱的父亲一次次推她落悬崖。
夏夫人眼睛一刻不落的盯着，生怕季昕气急败坏毁尸灭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