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庭之和江折雪坐在空荡的客厅。
管家默不作声地给他们端来茶水，微微躬身后又沉默离开。
江折雪也很沉默，她端着手里的杯子，不想喝，但又不想放下。
门关上后，宣郁和宣贺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所以宣郁现在恢复正常了吗？
大概是看江折雪太蔫巴，乔庭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我看他这病是一阵一阵的，也许明天又想起来了呢？”
“唉。”
江折雪不说话，只是愁眉苦脸地喝着茶，表情就像喝着二锅头借酒消愁。
乔庭之一时也有些苦恼，毕竟是他对着宣郁一通瞎念咒，搞不好宣郁现在的情况真和他有关。
宣贺会弄他吗？宣郁会弄他吗？他们不会向他妈告状吧？
乔庭之已经痛失几个月的零花钱，再这样下去，明年的零花钱也快保不住。
虽然乔小少爷很烦恼，但他觉得现在的江折雪应该更烦恼，所以他非常贴心地继续安慰她：“你也别太担心他，宣家啥医生请不起？肯定给他治好。”
“不是担不担心宣郁的问题，”江折雪终于开口，“我比较担心我自己，我怕他对我痛下杀手。”
这话听得乔庭之满脸问号，但江折雪看起来满面愁容垂头丧气，看起来真的非常烦恼。
“可他对你……该怎么说？你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顺便帮你把东边的路一起修了。”乔庭之挠了挠头，“他为什么会对你痛下杀手？”
江折雪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你不懂。”
乔庭之当然不懂，前几天，宣郁差点因为他多看了几眼江折雪就把他给绑在柱子上。
比起他对江折雪痛下杀手，他更相信宣郁对自己痛下杀手。
于是他凑到江折雪面前逐条分析：
“那为什么？就小僧这几天的观察，宣郁恨不得成为你最忠实的仆人，你让他改名叫江郁，他会连宣贺也一起改了，宣家的狗都得跟着你姓江。”
江折雪：“……我为什么要宣家的狗和我姓？”
“就打个比方嘛，”乔庭之说，“反正意思就是——你说一宣郁不敢说二，他怎么会对你怎么样？”
江折雪又叹了口气。
面对着乔庭求知若渴的热切目光，她终于开口：“你刚才说的是之前的宣郁，人家认知出了点问题，我就是个心理医生。”
乔庭之还是没听懂：“那和他要弄你有什么关系？”
江折雪沉默，然后说：“你还记得他之前叫我什么吗？”
乔庭之：“这谁能忘？你俩的爱好挺特别，爱称不是小雪雪小郁郁，居然是小菩萨，你俩就这么热爱佛教文化吗？”
江折雪被他说的小雪雪小郁郁恶心得抖了抖，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乔庭之的肩膀：“你妈妈管你叫小庭庭吗？”
“不，我妈一般叫我小王八羔子。”
“你妈妈很明智，以后可以叫你王八羔羔子。”
“听着好像有点异域风情。”
“那是一股大佐味你个傻缺！”
江折雪放弃和缺根筋的乔庭之交流这个问题，继续面无表情地喝着茶。
乔庭之忽然想到了什么：“宣郁叫你小菩萨，那你管他叫什么？不会是……”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面无表情的江折雪：“不会是小佛祖吧？”
江折雪：……
哪里有刀？我要替佛门手刃了这个脑残的孽障。
她放下茶杯，对着乔庭之慢慢露出一个笑容，声音温柔得毛骨悚然：“你知道吗？不用宣郁来对你痛下杀手，我会先把你倒栽在荷花池里。”
乔庭之害怕地缩起来，表情委屈巴巴：“你们这对……太残暴了。”
忙着喝茶降火的江折雪没听清乔庭之满怀委屈的嘟囔。
她不耐地吐了口茶叶渣，抬眼看向乔庭之：“你说什么？”
乔庭之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连忙假装看向别的地方。
他独自琢磨了会儿江折雪的话，没一会儿又巴巴地凑上来：“你刚才想说什么，继续和我说说呗，宣郁为什么会弄你？”
江折雪瞥了眼目光清澈到愚蠢的乔庭之，心知他今天不知道答案是不会罢休。
于是她非常简短地说：“我们认识的理由很尴尬。”
“为什么尴尬？”
“就是尴尬到我说不出口的尴尬。”
“你和我说说呗，不然我怎么知道有多尴尬。”
大概是在和妈妈争取零花钱的过程中得到了充分的锻炼，乔庭之缠人的本事一流，一直鬼叫着让江折雪展开说说。
“这不是普通人类可以理解的东西，”江折雪冷漠道，“我一直觉得这是在三流脑残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小说？”乔庭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难道你长得像宣郁不知名的白月光？还是你无数年前给过孤独绝望的宣郁爱的支持？”
江折雪：“……你看的小说真不少。”
客厅里的江折雪和乔庭之还在为一些奇奇怪怪的细节扯皮，房间里的宣郁和宣贺却陷入了沉默的低气压。
但低气压的是宣郁，拼命忍着笑的是宣贺。
“你说，”宣郁表情冷硬，“我每天一大早起床就为了蹲在她的房间门口？”
“是哦，你甚至愿意蹲在她房间角落的花盆。”宣贺不紧不慢，“宣郁，你谈恋爱真的很纯情，只是叫她的名字都能脸红，当然了，毕竟这是你第一次谈恋爱……”
他话还没说完，宣郁冷冷的目光就逼来，看起来一点都不相信他的话。
宣贺无所谓，他甚至摊手：“你不相信也行，我今天就把江小姐送走，反正你不喜欢她。”
这让宣郁动作一停
他想起刚醒来时看到女孩的眼睛，那双黑色的玻璃一样的眼睛，担忧的时候很漂亮，笑起来应该也会很可爱。
于是他轻咳一声，声音淡淡道：“不用那么着急，再观察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