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折雪从高墙上向下倾倒，漆黑的头发和和服的大袖一起翩跹在空中，最后落在他的怀里，带着馥郁的香气。
像是接住了一朵柔软的花。
宣郁伸手拢住怀里的女孩，她白皙纤长的手臂攀着他的脖子，额头抵在他的肩膀。
这时，他又有些后悔自己穿了这套深蓝色的西装，如果穿了平时那件休闲的圆领衫，他脖颈的皮肤便可触碰她的额头。
他尚在暗暗懊恼，江折雪已经在他怀里抬起头。
她笑眯眯地看着他，就像往常一样可爱。
她说：“我好想你呀。”
就这一句话，宣郁觉得自己心跳如擂鼓，连带着呼吸也不自觉屏住。
原来灵魂的充盈和完整是这样的感觉，原来他也会因为一句话就对生命感到温存。
江折雪微微嘟起嘴，她扯着他的领带，似是委屈般说：“你怎么才来？你那么聪明，不应该昨天就开着直升机从天而降来接我吗？”
宣郁看着怀里的女孩，她语气委屈，眼睛却还是带着笑。
明明从她被绑架起就没再合过眼，他已经尽自己所有能力尽快破解信息流，至少一周的工作量被他强行压缩成两天。
看着这样的江折雪，宣郁还是低声说：“对不起，我太慢了。”
他伸手，用两根手指轻轻把她脸颊旁一缕头发绾到耳后，继续说：“可是我给你带了礼物，这次可以原谅我吗？”
江折雪一愣，神情略微惊讶：“礼物？”
宣郁微微笑起来，为她挽起头发的手停在耳边。
下一刻，江折雪感觉某种微凉的触感穿过发间，稳稳卡在她的头发上。
她愣愣地在头发上摸了摸，陶瓷质地的簪子，似乎是花朵的形状。
这是认知异常期间的宣郁就预备送给江折雪的礼物。
恢复了记忆的宣郁依然想送给她。
见江折雪呆呆地抬头看他，耳边发间是他亲手做的陶瓷发簪。
乌黑的发，白皙的皮肤，还有温润的陶瓷花朵。
她的神情是少有的懵懂，目光清亮而茫然。
美好得如同像是春日一样明媚。
宣郁唇角的笑意更浓：“你喜欢吗？”
我压根看不到那玩意长什么样，你猜我喜不喜欢？
江折雪暗暗腹诽。
但这只簪子是宣郁送的，那必然不便宜。
不便宜的意思就是贵得吓人，那她的确很喜欢。
江折雪眨了眨眼：“喜欢呀。”
这话让宣郁想要伸手拧一拧她的脸，这只说谎不打草稿的小狐狸。
于是他把这只簪子轻轻取下来，放在她手心。
“现在再看看，看看你到底喜不喜欢？”
看着手心精致的陶瓷发簪，江折雪的确被小小地惊艳了一下。
温润的玉白色为主体，花朵的形态轻灵逼真，还点缀着贝母和玉石。
原来陶瓷还可以用来制作这么小巧精致的艺术制品。
见江折雪此时亮晶晶的眼睛，宣郁终于可以放下心来。
她真的喜欢。
于是他伸手，想要帮她把头发重新挽起来。
“我帮你簪起来。”
闻言，江折雪却垂下眼，慢吞吞把簪子还给他。
“你帮我保管这只簪子吧，太明显了，我怕北川泽野他们会拿走。”
宣郁一愣，连江折雪从他怀中轻轻挣脱都没有反应过来。
双脚踏上坚实的大地，江折雪不自觉舒了一口气。
和服这玩意真是妨碍行动，爬墙逃跑都不方便。
所以这就是北川泽野给她们准备和服的本意吗？
怀中空落落的宣郁看向面前的女孩。
他不动声色收回自己仍维持拥抱姿势的手，微微垂下眼。
他低声说：“为什么这么说？我们立刻就能回去。”
江折雪依然微微笑着看着他，眼睛却很平和。
她说：“宣郁，你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让宣郁一顿。
上一次，江折雪也问过这个问题，可她并不接受他的爱。
她一直在躲避他的爱，她也不可能在那样的情况爱上他。
沉默了好一会儿，宣郁才轻声开口。
他说：“是。”
无论江折雪问多少次，无论她拒绝多少次，他都无法违背自己的本性，他无法否认自己的爱慕。
宣郁永远趋向江折雪。
这一次，江折雪因为他的话微微笑起来。
这让宣郁莫名有了一点期望。
这点微不足道的念头可能还称不上期望，他不奢求她接受，只要江折雪不露出那种嫌恶的神情就好。
只要她不要那么冰冷地看着他的爱就好。
江折雪说：“无论怎么样你都喜欢我吗？”
“无论怎样。”
她微微笑着看他，眼睛仍是平和带笑的。
她说：“如果有人告诉你，我杀了人呢？”
“我不会相信。”
“如果有人告诉你，是我杀了乔庭之。”
“不会是你。”
“如果真的是我呢？”
江折雪看着他，她歪了歪头，笑容可爱：“如果真的是我杀了乔庭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