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再次陷入安静。
喻黎下午还有拍摄，吃了小半碗饭跟一碟回锅肉，觉得已经饱了，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刚要起身告辞。
楚腰忽然道：“有件事还没有谢谢你。”
喻黎疑惑地回头，他不记得自己帮过她什么，印象里好像他们连话都没有说过几次。
可楚腰却抬头看向他，随后真的说出了一件喻黎还挺有印象的事，她说：“高中的时候，体委从讲台下面捡到一本本子，上面写了篇顾沉欲的……文，你还记得吗？”
文？那篇小黄*文吗？
记得，那喻黎可太记得了，当时还是顾沉欲本人先看到的，那脸色别提多精彩了，说一句五颜六色都是轻的。
但因为体委第一时间就教给了顾沉欲，所以没人知道里面具体写了什么，更不知道是谁写的。
只有喻黎看到那笔记本封皮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开学的时候见楚腰没有笔记本，于是就送了她一本。
好像就是这本，一模一样，是喻黎他姐姐给他买的，整个学校都找不到第二本。
猜到是楚腰写的之后，喻黎觉得让一个女孩子被当众发现写这种东西，未免有些太过社死了，于是就对顾沉欲说：“我写的，你看上面的字写的是不是很飘？飘就对了，我那天喝多了。”
别人喝多了发酒疯，他喝多了写别人的小黄*文。
顾沉欲当时机械般转过头来，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气得嘴唇都在发抖，咬着牙问：“你写的？”
喻黎还没察觉到事情的重要性。
主要他觉得就楚腰这种清冷女神，就算暗恋顾沉欲，写点儿小黄*文又能黄到哪里去呢？
估计都算不得带颜色的文，应该就是跟言情小说差不多的那种类型，有几个接吻的地方而已，顾沉欲脸皮薄，所以才会这么生气。
于是喻黎点头，自己把黑锅扛了起来，说：“对，我写的，不好意思，就随便写写。”
顾沉欲的脸色忽然更差了，手指用力到把本子按压到变形，那声音就像从胸腔里一个字一个字硬生生挤出来的，问他：“随便写写？”
“呃，你不喜欢我帮你撕……”
话还没说完，喻黎就惊讶地看着顾沉欲用力把那本笔记本给撕得粉碎。
真的是粉碎，粉碎机都没他粉碎，撕碎了还朝着喻黎那张帅气但懵逼的脸狠狠砸过去。
雪白的纸屑纷纷扬扬甩了喻黎一脸，他无辜、茫然、惊讶，且懵逼。
这么生气？不就一言情小说吗？
他想了想，想出来一个馊主意：“我又不是故意写你的，你要是真的不开心，你也可以写我啊，我随便你怎么写，只要你能拿解气就行。”
顾沉欲愣了下，阴沉的面容有了一丝丝冰雪消融的迹象。
喻黎接着道：“你可以写我跟谈婳。”
其他女孩子喻黎不敢冒犯，不过谈婳他敢，而且他确定顾沉欲绝对不会写这种东西。
可奇怪的是，听到这句话后的顾沉欲，脸色非但没有好转，似乎还更气了，眼神冰冷得可怕。
喻黎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都让他写回来了，他怎么还越来越生气了？
难不成他觉得自己这样冒犯了人家女孩子？别说，以顾沉欲的家教，还真的很有可能。
于是喻黎又补充道：“你放心，谈婳是我女朋友，她不会介意的，你尽管写，别太露骨就行。”
然后，没有然后了。
桌椅倾倒，课本纸张乱飞，整个教室乱成一锅粥。
喻黎一脸震惊地被顾沉欲扑倒了，连人带桌倒在地上，顾沉欲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抓住他肩膀，狠狠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深深的一口，疼得喻黎哭爹喊娘，第一次对着人破口大骂。
但压在他身上的顾沉欲无动于衷，甚至咬的更深，更重，更狠，仿佛跟他有着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体委带着几个男生来拉顾沉欲，就这居然都没有给他拉开。
脖子的皮肤脆肉娇嫩，顾沉欲这一口连皮带肉地咬，真的能拿给人疼死。
喻黎死命捶打着顾沉欲的胸口，最后骂声都变成哭声了，几乎是哭着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顾二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发誓！我发誓绝对没有以后！”
“你到底要怎么样啊？哥！我叫你哥了行不行？！”
“哥你嘴下留情啊，男孩子留疤也不好看的，更何况你这么大一个牙印，我以后怎么见人啊！”
“别咬了别咬了，我错了，我认输了，我不该招惹你，救命啊……”
后来，上课铃声响了，老刘拿着扫帚气势汹汹地杀过来，准备给喻黎一顿颜色瞧瞧。
当看见咬人的是顾沉欲时，扫帚直接掉到了地上，赶过来的所有老师，都傻眼了。
再然后，喻黎进医务室包扎，顾沉欲被他哥接走打狂犬疫苗。
次日，顾沉欲在办公室门口站了一个中午。
那是他读书以来，第一次罚站。
回忆完所有事情后，喻黎忽然有些想不通，问楚腰：“我记得我当时跟老刘说过，说是我自己先招惹顾沉欲的，跟他没关系，她为什么还让顾沉欲在办公室外面罚站？”
楚腰的解释让喻黎一愣，她说：“是顾沉欲自己要求的，他说他做错了事。”
喻黎喃喃道：“那可真是严于律己啊，换了我，肯定是让对方去罚站，他倒好，自己主动去。”
楚腰低头犹豫了会儿，她盯着桌面上的菜，皱着眉轻声道：“喻黎，你知道当时那本本子里，写的是什么吗？”
怕她尴尬，喻黎笑着说：“不知道，没看见过。”
楚腰问：“那为什么要替我背锅？”
喻黎无所谓道：“我跟顾沉欲关系好，他不会跟我生气。”
这话无异于是睁眼说瞎话，毕竟他被咬的时候，全班都在场。
楚腰抬头看着他，说：“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一定要找我。另外，可以加个微信吗？我想……把之前写的那个文，给你看看。”
“没事，已经过去了，你不用一直放在心上。”
楚腰却很坚持，她拿出手机找到添加好友的界面，递过来给喻黎，执着道：“抱歉，麻烦你加一下谢谢。”
喻黎不太会拒绝别人，尤其是女孩子。
于是拿出手机扫了，很快通过，楚腰几乎是立马发了个文件过来。
喻黎实在不想偷窥楚腰暗恋顾沉欲的心路历程，于是没有点开，只是快走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她：“你现在已经不喜欢顾沉欲了是吗？”
楚腰对他的问题没有太多惊讶，认真道：“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
喻黎有些惊讶，不喜欢吗？那为什么还写顾沉欲的小作文？
从餐厅出来后，喻黎也没有点开那个文件看。
一直到下午的戏份全部拍摄完毕后，回去酒店的车上，他忽然想起什么，才拿出手机点开那份文件。
随着文件加载图标的结束，一千字的小文章在眼前铺展开，喻黎原本是没骨头地瘫软在座位上的，看到第一行字的时候，他蹭的一下就坐直了。
两只眼睛瞪得好像两个铜铃，他握着手机的手都僵了。
只见手机阅读器上显示——
【教室里很暗，窗帘被拉得严丝合缝，阳光透不进来，压抑的呜咽声在桌椅摩擦地板的声音里几乎微不可查，喻黎双手被束，通红的脸贴着课桌轻微摩擦，顾沉欲站在他身后……】
“…………”
喻黎僵硬着身体，慢慢放下手机，深吸了一口气。
他好像知道顾沉欲当年为什么要咬死自己了，这换了其他人，已经不是简单咬一口的事情了。
顾沉欲脾气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