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身躯一如既往，羽翼扑扇一下就过去百米。
陌憬埋头不再看周围。
仿佛只要这样，就能尽可能地延迟自己即将面对的事情。
腰间的刀鞘压在躯干上，不容忽视的重量，更像是压在了陌憬心头。
巫怀飞行的速度不算很快。
反倒是比平常还慢了三成。
耳边呼啸的风更像是提前到来的审判序曲。
陌憬安安分分靠着。
巫怀这回是在大门口前落地的。
米歇还没回来，这会儿估计还在开车回来的路上。
其他仆人应巫怀的要求，今天都没在城堡内任职。
偌大一个城堡，如今空空荡荡。
巫怀将人放在地上，拉着人进门。
陌憬没吭声，任由巫怀拉着他去了楼上。
毕竟这大厅里实在是严肃了一点，万一等下把老婆给惹哭了那还不得亲亲抱抱哄哄啊？
这种事情还是回自己屋去的好。
这段时间，陌憬没少锻炼，走回卧室这段路也不会像之前那样走半路就受不住了，到门口的时候也只是呼吸稍微急促了一点。
巫怀拉着他进去，陌憬被他拉着坐到了床上，他自己则是搬了张小板凳过来，就这么坐在床边，抬头看着他。
“这么久时间了，陌陌想好了吗？”
巫怀的语气依旧温和，所有的行为也如往常一样，找不出差错。
“你想知道什么。”
陌憬抬眸，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眼底已经有了水色。
“我知道的可多了，”巫怀单手托腮，手肘撑在自己的膝盖上，“看陌陌是想听我说了后查漏补缺，还是陌陌自己说。”
陌憬沉默。
巫怀这个架势，他若是不说一点实话，怕是不能善了。
可他身上……有什么能说的？
说是个死，不说也是个死。
“那我先开个头，或许能方便你整理一下思路。”巫怀脸上的笑容依旧很温柔，一举一动还是那副优雅贵族的做派。
“乔瓦尼城堡里的东西，你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但是大概知道，对不对？”
陌憬直视着那双酒红色的眼眸。
眸子里没有他预期的杀意，只是温和的引导和鼓励，还有关心。
“陌陌知道为什么我给你防身的刀具是银的吗？”
巫怀伸手，握住了青年那双已经有些发冷的手。
“既然有些技艺已经掌握了，不经常使用，也是会忘记的。”
此话一出，陌憬就知道，不该知道的，巫怀也已经都知道了。
“你……”陌憬张了张口，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下去。
“我为什么会知道？我知道了为什么还是没有任何作为？为什么还是一如既往地对你好？”巫怀笑着将剩下的话接下去。
“陌憬，你把自己的分量，看得太轻了。”
就像刚刚被判了死刑的人，忽然被告知自己被无罪释放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血猎来过，在初筛那一轮，就被处理掉了。”巫怀拍了拍不存在的灰，站起身，朝着床上坐着的青年张开双臂，“只是现在需要你做出决定，还想不想回去。”
“不答应的话，你就会要了我的命吗？”陌憬抬起头，直视着他。
巫怀摇头。
“我辛辛苦苦养了这么久，还不至于做这种赔本买卖，不答应也只是随你离开而已。”
只是巫怀有这个自信，后者的情况不会发生而已。
“如何？”巫怀晃了晃手臂，“我手撑着也挺累的，想好了吗？”
怀中扑进来一个温热的躯体。
巫怀低头，在他的发顶吻了吻。
再抬头时，青年的眼眶已经红了。
巫怀一手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给他擦了擦少许不听管教的泪珠。
“哭什么？”巫怀无奈道，还真被他猜准了。
陌憬埋在巫怀心口处，没有吭声。
眼泪打湿了他面前的礼服。
血族是没有心跳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巫怀模拟出来的。
巫怀也由着他去。
陌憬所背负的东西太多，哭出来了反而是好事。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陌憬哭够了，这才抽抽搭搭开口。
自己也意识到自己这样子不像是一个成年人该做出来的行为，陌憬低着头不敢直视巫怀。
脸也热得慌。
“我辛辛苦苦养这么久的老婆，干嘛不要。”巫怀这才抱着人去床上坐下，给他理了理哭乱了的碎发，“况且他们那些破事我也没放在眼里，本来就是要找机会跟你说的。”
陌憬刚因为“老婆”这个称呼有些羞赧，就被后面话语的信息量给吸引了注意。
“你都知道？”陌憬是真的不可置信，在他的认知里，巫怀能知道一部分事情，但不可能他们所有的布置都知道。
“嗯呢，”巫怀理直气壮，“不然什么时候连老婆没了都不知道，那也太惨了。”
陌憬有些不好意思。
“该隐就不可能复活，也不知道那群傻缺到底图的什么。”巫怀将人抱到了自己大腿上，和往常一样，靠在他肩头温声解释。
“我没阻止，是因为他们准备的东西我有用，等时机差不多了我就去给他们端了，正好到时候初拥后可以给你补补身体。”
“……啊？”
陌憬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震惊血猎打算复活该隐，还是该震惊巫怀竟然敢图谋自己先祖的东西。
“不过，咱们什么时候把初拥提上日程？”巫怀的话题一向来转得很快。
“什么？”陌憬这会儿也不是之前那样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了，闻言脸上的热度更甚了。
“调养了这么久，承受住初拥是没什么问题了。”巫怀思忖着，还不忘欣赏自家爱人羞涩的模样。
“……”
“随你吧。”这话轻得几乎听不到，好在巫怀离得近，这才听全了。
接下来的时间，就不是陌憬能说了算的了。
血液流失又被重新注满，头发随着身体的颤动寸寸变雪。
体内是前所未有充盈的能量，也是第一次，陌憬能听到眼前人的真实想法。
“老婆，嘿嘿，喜欢。”
“……”
耳边是充斥的爱意。
不知道过去了几个昼夜，等陌憬能真正睡过去，已经力竭好几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