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再次睁开眼睛的师姐似乎已经换了一个人一样，她笑的诡异。
就像是黄泉旁盛开的彼岸花一样。
手握着听雷剑。
一剑挥过，将自己和顾初伏中间划出一道界限，没有去管嘴角流淌的鲜血。
“离开此处。”
淡淡的四个字，却让顾初伏觉得无比陌生，看着沈镜君侧脸上的那几道魔纹，她并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身后是灼热的气浪，和无数令人生厌的魔族。
“我不走…师姐。”
“你生气吧，你冲着我发火…总比你现在这样冷冰冰的样子要强。”
她不相信沈镜君会被取代，她最亲爱的师姐，不会成为古神的容器，不会被那什么劳什子神明夺舍。
“泱泱众生，生于混沌，归于混沌，天地之路，为吾所开。”
清冷的女声，念出这句咒语，原本昏暗的天空，掀起了一点鱼肚白，就连顾初伏设下的结界，也开始出现裂缝。
火焰渐渐熄灭。
旷野之间出现了几道深沟裂缝，一寸一寸的龟裂开来，狂风大作，几乎令人无法呼吸。
“明潭…”
项星竹抬起手，用衣袍遮挡着狂风，几乎看不清沈镜君的面貌，和自己记忆中的大弟子差距太大了。
明潭做事从来都是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宗门长老布置的任务，几乎没有搁置下来的。
“我…让你们都走！”
恍惚之间错乱，沈镜君几乎是喊了出来，她的声音却很渺小，倘若自己不是狐狸，还真听不清楚…这近乎于梦中呓语的低喃声。
“就是现在，各位将士们，神尊大业已成，护卫神尊离开此处！”
原来终有一日。
她们真的会拔剑相向。
顾初伏手中紧紧攥紧自己的剑柄，身后一只巨大的九尾狐，踏月而来，一双金色的兽瞳，带着些妖异的美感。
死死的盯住沈镜君。
粉色的狐身巨大，双足还踏着火焰。
这是顾初伏用了自己所积攒的所有聚灵符，让自己的修为，短暂的达到了化神修为。
“我说不准走，就是不准走。”
但这样的爆发，也让顾初伏承受不住，只能维持两个时辰，倘若时间一旦过去，自己不强行中断符箓的使用，那么将会爆体而亡。
“小狐狸，你真有意思…你想知道答案吗，知道我的心里是否有你？”
她虽是沈镜君，却又不是沈镜君。
诞生之初，她便于存在这副身躯之内，她们是一体，又不是一体。
“我可以告诉你，瞧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
抬头看去，只见那只威风凛凛的九尾大狐，优雅又气势汹汹。
长大了可真美啊。
大概是因为用了许多灵气凝聚而成，呈现的样子是粉色，而不是赤色。
这是她的神魂，达到了化神境的样子。
“你把身体还给我师姐！”
“看剑！”
顾初伏却并不想听她多解释，满腔怒火，一剑刺出，身后的九尾大狐，也朝前奔腾着，化作一股汹涌气势。
“你们狐狸都这么凶吗…这般惹人生气。”
拿起了嗡嗡作响的听雷剑，一剑横挡，紫色的雷霆之光至纯至极，狂风瞬间逆转。
剑刃被风震响，虎口作痛。
顾初伏感受到自己喉头一股腥甜的血液涌了上来，眼前的人也逐渐被一股朦胧的雾气包裹住。
自己连师姐的面容都看不清楚了，顾初伏还想再进一步，可她浑身乏力。
不行，不能就在这里倒下。
哪怕地狱无门，她也要带师姐离开这。
直到今日，顾初伏才能够真正的确定自己的心意。
她是爱她的。
“初伏！够了…不要再往前进了，你会死的！”
项星竹几乎无法估测沈镜君现在的修为，只觉得异于常人，甚至…说不定现在的修为在自己之上。
在场的无论是人是魔还是妖，都不是她的对手，短时间之内强行提升自己的修为，本就是宗门禁术。
仙门百家明令禁止。
因为风险过于巨大，倘若没有把控好，那就是暴体而亡。
神魂俱灭。
“我不怕，师尊，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师姐离开这儿吗？”
“这让我比死了还难受。”
“我说过…师姐，我会带你出去的。”
为何，只差一步。
总是只差那么一步，自己就能将师姐带走，即便不回宗门，她也能在狐族安身。
如果…狐族不接纳师姐。
让自己就带着师姐隐居，天下之大，何处没有容身之所。
“初伏…恐怕我早已被宗门除名，我也不是你的师姐…。”
“从此以后，你我之间再无瓜葛。”
短暂的回神，沈镜君又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身体控制权，可是她的灵魂似乎正在溶解被重构。
这句话，说出来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痛苦，沈镜君知道，自己离失控只在一线之间。
“还记得我当初说过什么，如果…我真的成为了危害人间的存在，我希望是你…初伏，杀了我。”
“我求你…初伏，杀了我。”
她只有在顾初伏的怀抱之中，才能感受到片刻安息，在世间的遗留之际，沈镜君只想拥抱她。
再摸一摸她的耳朵，她赤色的狐狸毛发。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够做到…对吧？”
“初伏。”
字字泣血。
“我做不到！”
“师姐，恕初伏难从命！”
但回答她的只是重新笑的妖冶的沈镜君，她清冷的脸庞上，泪痕已经渐渐淡去。
项星竹环视左右，心中焦急，知道现在已经救不回来明潭，总不能将初伏也搭进去。
纵身一跃，在顾初伏的结界彻底破碎之前，将人捞了回来，双指并拢，点在了胸前的穴位上。
顾初伏动作顿时一滞，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师尊，她的经脉尽数被封，无法运用灵气。
“走。”
金色的光芒大绽，只在眨眼之间两人就消失在原地。
领头的魔族似乎还不死心，即刻就要跟过去，却被沈镜君拦了下来。
冷冷的看着他。
“穷寇莫追，莫要暴露了自己。”
“现在，即刻回魔域。”
“我要见魔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