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尊…为何来这人间？”
两旁竖立的魔族站在窗前，不解的询问着，尽管时光荏苒，沧海桑田，人间还是这样，一成不变。
“寻一样珍贵的事物。”
手撑在下颚上，指尖抵在自己垂落的发丝，沈镜君看着放置在桌子上的听雷剑，这千年来，魔族的工匠想方设法誓要打造完成听雷。
已然初见成效。
用雷火之光淬炼，现在已经褪去古朴的颜色，剑刃锋利，寒光乍现。
“神尊，那贼子已经兵临城下，我等…实在不该在此荒唐颓废。”
抱拳行礼。
那身穿着甲胄的魔族一副忠臣尽良言的做派，自然引得沈镜君略微不满，唇角微微勾勒起一抹笑容。
“诸位既然这般不满，那不如投敌而去，如何？”
这句话虽是平常的语气，但众魔都知这是神尊生气了，连忙跪下认错。
“神尊，是我等多嘴了！”
沈镜君站起身看着那两名护卫，也没有叫他们起身，自己走到窗外，楼下是来来往往的人群，青石砌成的街道，还种着几株植株。
人间的空气是轻柔的。
只在眨眼之间，沈镜君一跃而下，瞬间化作一团白色的雾气，消失在空中。
“神尊！”
两只魔族还来不及跟上，就被甩在身后。
白色的迷雾散开，沈镜君身影再次显现走在白色的蒹葭之中，白色的衣袍擦过蒹葭，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覆盖在自己脸上，手指覆盖在面具之上。
只能看见，半张下颚。
在魔域之间她无数次想抢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神魂被腐蚀，沈镜君也不曾放弃过。
她心中有一抹执念。
她要再见一面顾初伏。
感受着手指落在面具上的触感，沈镜君手掌居然有些微微颤抖，之前，她能够抢回身体控制权的时候不多。
大多时候浑浑噩噩。
也许不久之后，自己会被魔族发现异常，发现神尊的异常，但沈镜君此刻已经来不及多想。
她身后的纹身，上面的痕迹已然浅淡很多，但沈镜君依旧追寻着那一抹熟悉的气息，想找到顾初伏。
再近一些，再近一些。
直到水声渐近，她的眼眸中进入一个模糊的身影，不再是之前自己见到的小狐妖的模样。
七条狐尾摇曳生姿，站在河畔，顾初伏的身影还是那样熟悉，只不过不像当初那样咋咋呼呼的。
腰间佩戴着离火剑，又带了几分杀伐之气。
抖动着耳朵，顾初伏自然听到身后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衣袍擦过芦苇的声音，又有自然像只是微风吹拂而过。
瞬息之间，抽出自己腰间的剑刃，炙热的火焰倾吐而出，气浪一阵一阵阵翻涌，红色的剑刃就来到了沈镜君脖颈旁边。
“你究竟是何人？”
她身上气息混杂，顾初伏心中诧异万分，手紧紧的握着剑柄，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答案在心底呼之欲出。
不…不可能。
怎么会是师姐呢？
她眼中神色晦暗，不再像当初那样单纯的看着自己，看着那张狰狞的面具，顾初伏手中的剑刃却没有再向前近一分。
抬起手，沈镜君按住了自己的面具，这是用来遮掩自己魔气的，倘若取下，那么紧接着就会有魔族发现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是我，初伏。”
魂牵梦绕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顾初伏眼中锐利，剑刃朝上，就要挑开那女子的面具。
“你休要骗我…这是我的幻觉，亦或者这是我的梦魇。”
她自责，恨自己没用，不能将师姐留下来，恨自己这千年来，只找到了关于盘古战斧的消息。
日日夜夜的勤奋修炼，让她到了元婴境大圆满，顾初伏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眼前出现幻境。
她执念太深，不愿放手，不愿松开。
她手中那套剑法招式凌厉，几乎是每一剑都带出剑意，昨日场景还历历在目，沈镜君认出来这招，曾经是自己教给顾初伏的风鸣九天。
就在这一刻，沈镜君突然不想躲开了，定定的站在原地，抬起那双眼睛，直到烈火混合着剑意一剑劈开她脸上青面獠牙的面具。
随着“啪嗒”一声。
裂开的面具掉落在地上，摔在尘土之中，顾初伏这一剑并未继续刺出。
鼻梁上冒出些许血珠，沈镜君闭着眼睛，她身体又开始疼痛起来。
“师姐…真的是你吗？”
顾初伏只觉得自己仿佛还在梦中，沈镜君只是轻柔一笑，略微带了些苦涩。
“本来只想跟在你身后，见见你的模样，看看你这些年来过得是否安好，我…牵连你至今…你可恨我？”
她希望听到顾初伏说一句恨自己，这样自己心里能够好受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样在浑浑噩噩之中，日日夜夜受着煎熬。
没有片刻清醒。
只有无尽的痛苦，在等待着自己的神魂。
“不，我过得不好，我想你。”
“师姐，我想你…。”
她眼眶通红，想说的话太多，一时之间全部都涌在喉咙中。
“傻狐狸，再次恢复清醒的日子，我也不知道能剩下多少，逃出魔域，宣布停战…是我唯一能够做的。”
“我最后，只想见你一面。”
话还没有说完。
沈镜君只感到一股温暖的感觉，顾初伏将她拥入怀中，有些柔软的耳朵，贴着沈镜君的脸颊。
“说什么胡话，师姐，你会没事的。”
她的腰肢被顾初伏紧紧搂住，力道一点都没松懈下来，生怕自己只要不抱住这个人，沈镜君会在眨眼之间消失。
“解开契约吧…初伏，趁我还清醒的时候，我不会对你下手。”
“听话好吗？”
湿润的泪水打湿她的狐狸耳朵，红色的毛发变得深色一点，沈镜君手放在顾初伏的后背上。
缓缓的拍着她的肩。
“那我要是说不呢？”
“我想…师姐永远留在我身边。”
“反正我们有契约在身，不是吗。”
红唇轻启，顾初伏看着沈镜君的唇瓣，鼻尖相碰，咬住了她的唇，将沈镜君剩下要说的话语，全数都吞吃入腹。
手在腰间搂着，游离。
两人气息越来越急促，似乎这世间再也没有旁人存在，顾初伏急促呼吸着，胸口起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