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我们辛辛苦苦在外面打拼赚钱，把攒下的积蓄全都交了上来，甚至每次都要比比谁交给大哥的钱多。”
“有时候钱交少了，丢了面子，下一次恨不得把街上叫花子碗里的钢镚都抢来。”
“结果呢？问了皓哥才知道账上压根没多什么钱，所有的钱全都拨给这个狗日的曹晋挥霍了！”
魏舒再也忍耐不住，将心中的火气统统发泄了出来。
“每次我在宴会上提，你这个做大哥的总是避而不谈，话里话外护着他。”
“我们这些在外面的兄弟，就像是后娘养的，好处轮不着，一有事了就得我们顶。你说说，换谁能服气？！”
曹晋握紧了拳头，脖子上的青筋也暴了起来，他的嘴唇蠕动了两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说出来。
“你要走可以，但若是要带着人去投奔黑龙会，今天你走不出这个房间。”白锋平静地说道。
“我要是出什么事了，北边那么多弟兄难道会干看着？”魏舒冷哼一声。
自从他发现上交的钱都被周皓拨给曹晋后，他上交天堂街的钱就越来越少，剩下的钱全都被他用来招兵买马。
他手下的打手不说有成千上万人，但凑个几百号精壮汉子也是绰绰有余。
“谭坤，你呢？你也要和他一起走？”白锋朝着谭坤问道。
谭坤低下头，走到了魏舒身旁，用自己的行动作出了选择。
白锋见状也不再废话，直接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他打开免提，将手机放在桌上。
“喂，大哥？”
电话那头，传来了贺骏的声音。
魏舒和谭坤对视一眼，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动手吧！”白锋轻声说道。
“好！”贺骏出声应道。
“别杀我，我大哥可是魏舒！”电话那头顿时传来一阵惨叫。
魏舒脸色大变：“不可能，你的人去了北边，我不可能收不到消息！”
此时谭坤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看着罗彬：“是你！”
“恭喜你，猜对了！”
罗彬朝他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随后站起身来，从腰间拔出手枪，对准了谭坤。
“砰砰砰”的几声枪响后，谭坤就倒在了地上。
就在罗彬拔枪的瞬间，他站在周围的那些手下也纷纷掏出枪来，朝着魏舒以及他和谭坤的手下开火。
宴会厅中响起了一阵紧促的枪声，和外面的烟花声奏成了交响乐。
紧接着，外面的街道上也传来了一阵枪声。
早在罗彬开枪时，柳胜就扑倒了姜炎，把姜炎压在了身下。
等枪声平息下来，柳胜才从姜炎身上缓缓移开。
姜炎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门口已经是满地的尸体。
门外的走廊上，刚才上菜的那些女服务员正拿着枪在检查中枪后倒在走廊中的人。
姜炎的大脑有些发蒙，白锋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
谭坤已经倒在血泊中，眼中还带着惊讶之色。
魏舒正咳嗽着，血不断地从嘴里涌出来。
白锋走到他面前，出声说道：“你明明知道，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背叛！”
“你就算带人去投靠黑龙会，难道那沈成龙能真把你当兄弟吗？”
白锋蹲下身来，看着魏舒的眼睛：“这一路走来，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说你是他们当中最有才能的也不为过，但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偏偏听了黑龙会给你画的饼。”
“以你的聪慧，早就知道，那些钱不是曹晋挥霍掉的吧？”
“你只是不甘心，自己样样出众，却还要叫我大哥，对么？”
魏舒强撑着笑了笑，点了点头。
他的手捂住腹部的伤口，看着白锋，目光中带着愤怒，带着不甘，唯独没有后悔。
白锋看着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枪。
“姜炎，你过来。”白锋转过头，出声喊道。
听到声音的姜炎愣了一下，但还是缓缓走了过去。
白锋把枪塞进了姜炎手中，轻声说道：“杀了他！”
姜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旁的罗彬饶有兴致地看着姜炎，不明白自己的大哥为什么对一个毛头小子这么特殊。
柳胜等人也看见了这一幕，却没人敢劝。
姜炎看着手上银色的左轮手枪，枪上面的鎏金纹路像是一条噬人的巨蟒一般，整把枪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他缓缓举起枪，对准了地上的魏舒。
到现在为止，他从来没有主动杀过人，更多的只是被动的防卫而已。
他明白，这一枪下去，魏舒一定会死，他的身上也就真正地背了一条人命。
姜炎看着满地的血污，大口的喘息着。
白锋并不催促，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魏舒朝着姜炎轻蔑一笑，似乎笃定姜炎不敢开枪一般。
姜炎的心头再次涌上一股戾气。
“他看不起你，杀了他！”
“不能杀，你杀了他，这一辈子都是杀人犯！”
“你要做的不过是扣动扳机而已，很简单的！”
“扣动扳机，你就毁掉了自己的一生！”
脑海中，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在吵个不停。
“善良，同情、怜悯、固然是好的。”白锋轻声说道，“但你要是死在那个小豪的刀下，他会怜悯你，会同情你吗？”
“那些欺负你，看不起你的人，哪怕有那么一秒，为你的人生考虑过吗？”
种种过往浮现在姜炎的眼前，他咬紧牙关，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不要去逃避过往，睁开眼睛，直视他！”
随着白锋的声音，姜炎睁大眼睛，盯着魏舒的双眼。
脑海中，那些被欺凌、被看不起的难堪的画面也更加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盯着他，然后毁掉他！”
白锋的声音再次响起，姜炎眼前的那些画面顿时爆裂开来，变成了碎片。
他的眼前，只剩下魏舒那不屑的笑容。
姜炎的身体不再发抖，双手也稳定下来。
他用清澈的眼神看着魏舒，随后在所有人的见证下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魏舒的整个脑袋都被打得炸了开来。
巨大的后座力让姜炎险些没抓住枪，他的手腕都被震得生疼。
枪声在宴会厅内回荡着，久久不息。
“姜炎，你很棒。”白锋从姜炎手中拿过枪，笑着夸赞道。
姜炎抬起头，看着白锋的眼睛，也笑了。
那个颓废又懦弱的姜炎，和魏舒一同，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