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软软娇娇的，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孩。纪琰臣的心口一下子就软化了，朝她走过去，把躺着的叶梨微微捞了起来，半搂在怀里，“睡不着？”
“嗯，想爷爷了。”叶梨环住纪琰臣的脖子，轻嗅着他身上的茶香，深吸了一口气，“我想清楚了，爷爷会长命百岁的。”
她所有愿望都没有实现过，上天不可能那么不公平。至少这个愿望，一定会答应给她。
纪琰臣：“嗯，爷爷只是暂时累了，小睡一觉。”
叶梨重重地点头，与他说，“等爷爷醒了，我们陪他下棋，陪他去散步。”
“好。”纪琰臣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哄孩子一样哄着她，“再睡一会。”
他的手掌轻轻拍着背后，很有节奏。叶梨也的确是累了，担心受怕，又哭了那么久。这会在她熟悉无比的怀里，身边都是他温暖的气息，闭了闭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叶梨是被电话声吵醒的，虽然纪琰臣已经有在刻意地压低声音，只是对于浅睡眠的叶梨来说，依旧能把她吵醒。
“嗯。”纪琰臣挂了电话，便对上叶梨还有些惺忪的眼睛，“医生说还在观察期，还得等两三天。”
叶梨点头，掀了被子下床，“我想去看看爷爷，在外面看看也好。”
纪琰臣知道叶梨担忧，不看到是觉得放不下心，也没再劝阻什么，“可以，不过得先吃早餐。”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细微听过去，还像是在尽力克制住什么一样。
叶梨怔了怔，朝纪琰臣看去。他的眼底有些很明显的青黛，衣服虽然有些凌乱，可是却也还算整齐。她迟疑了几秒，呐呐地开口，“你一夜没睡？”
“睡不着。”纪琰臣道，瞧见叶梨眼底的担忧，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你先洗漱，我去买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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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医院的时候，也不过是刚刚过了八点。
医生照例检查了一番情况，出来后道，“目前一切还算是在正常范围内波动，只是老人家上了年纪，可能会有突发情况，还得继续观察。”
顿了顿，医生看向两人，轻叹一声，“有个情况家属必须要知道。对于老人来说，每次进医院，都代表着身体机能大不如从前。”
叶梨怔了怔，脑袋嗡嗡作响，理解能力也全线地崩盘，还是克制住自己，尽量冷静地道，“我们知道了，谢谢医生。”
“没事。”医生看着两人，“你们也别太担心，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
“好……”叶梨松了一口气，病房外还有一个小小的玻璃窗。叶梨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躺着的老人。
明明半个月前她还去找爷爷泡茶，跟他聊聊最近的事情。可是一晃眼，爷爷就躺在病床上睡着了。他的周围有许多的仪器，就连脸上也是。
叶梨的眼眶红了红，最后还是拼命忍住了，看向旁边的纪琰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纪琰臣抓住叶梨的手，“不要乱跑。”
叶梨冲他笑了笑，“很快就回来。”
纪琰臣这才松手。
里面躺着的是他亲生爷爷，说不难过是假的。只是他也明白，越是慌乱的情况，他就越是要冷静。
闭了闭眼，几乎一夜未睡的纪琰臣有些撑不住。身形晃了晃，却又被他牢牢稳住。喉咙有些疼痛，大概是最近有些上火了。一说话，刺痛便阵阵袭来。
叶梨的速度很快，不过十来分钟，就已经回来了。只不过手上还拿着一瓶矿泉水和一盒药，“纪琰臣，先吃点药。”
纪琰臣视线微微凝住，叶梨瞧了他一眼，自己拧开了矿泉水塞到纪琰臣的手里，又按照医嘱掰开了两颗药给他，“你也要照顾好自己，难受了别一个人扛着。”
纪琰臣默然，叶梨见他不动，催促了一声，“怎么不吃？”
“没什么。”纪琰臣就着水喝下药。
很多事情，都是他一个人扛过来。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可是渐渐的，他身后有了叶梨。
叶梨深呼吸了一口气，盯着纪琰臣眼底的青黛，很认真地道歉，“事发突然，我有些急了，没考虑到你的感受。”
纪老爷子不仅是她的爷爷，更是纪琰臣血脉紧连的亲爷爷。她只顾着考虑自己的痛苦，却忘记了纪琰臣与她一样的感受。
“没关系。”纪琰臣又喝了一口水，感觉到喉咙里舒服了些许，才缓缓地加了一句，“你没良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叶梨气急，原本悲伤的情绪消失了一些，伸手便咬了一口纪琰臣，微微怒瞪着他。
这狗男人太不会说话了。
低头看着浅浅的牙印，纪琰臣督了一眼叶梨。叶梨哼了一声，拉着他在旁边坐下，拍了拍自己并不宽广的肩膀，“借你靠靠，睡一会。”
纪琰臣看着她略显疲倦的小脸，搂住她的腰，往怀里一带，让叶梨的头抵在自己的肩膀上，“你也睡会吧。”
叶梨抬眸，“你是不是不好意思？”
纪琰臣：“肩膀太窄，不好靠。”
叶梨：“……”感情不是不好意思，是嫌弃她。
“怪我，以后再养胖一点。”纪琰臣缓缓道。
“不许。”叶梨怒瞪他一眼，那大手拍着她的后背，鼻间便是她熟悉的气息。她抓着纪琰臣的另一只手，有些茫然地问他，“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嗯。”
叶梨：“可是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如果有一天……”
“叶梨，我舍不得的。”纪琰臣低低地叹慰一声。
即便黄沙白骨，他都舍不得独自离去，留下叶梨一个人。
林可来的时候，两人已经互相靠着睡着了。周围家属医生来来往往，他们却紧紧挨着。在这个冷血与生死的地方，彼此只有唯一。
这一刻，她好像读懂了什么叫做最好的爱情。
已经五天了，纪老爷子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也从重症监护病房转移到了普通病房。只是，依旧没能醒过来。
和纪老爷子絮絮叨叨说了半小时话，叶梨这才关上病房的门，让爷爷一个人好好地休息。
“瞧你，这些天都瘦了不少。”林可心疼地捧着叶梨的脸，声音无比地轻，“我带你去吃些东西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