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听到凌楚玥说“可行”的时候，脸上都露出了各种复杂的表情。
赵嬷嬷和无忧等人，是站在御王府的角度，觉得可惜。
要是这次梅毒计划实施顺利，那么整个盛京城的势力，都将掌控在主子的手里。
现在看来，他们的计划恐怕要搁置了。
而凌文翰姐弟的心思，却矛盾很多。
有愤恨，还有些许释怀。
愤恨是因为这个治疗方法是被他们凌家的仇敌，施和同领导的太医署研究出来的。
释怀则是他们身为医者，为所有患者感到庆幸。
多一些治疗渠道，就少一些无辜之人病死。
就在众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时，凌楚玥突然将目光转向了赵嬷嬷，提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问题。
“嬷嬷，你觉得在整个盛京城里，有哪些人是‘不该死’的呢？”
这个问题让在场的几人都愣住了。
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困惑。
即使是历经世事、心思缜密的赵嬷嬷，此刻也显得有些茫然。
她皱了皱眉，努力想要理解凌楚玥的意图：“王妃，您这话……老奴不太明白。什么叫做‘不该死’的人？”
凌楚玥却只是轻松地耸了耸肩，嘴角挂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哦，我就是想说，如果你们觉得有些人是不应该死的，那就私下里通知他们，不要用这次提出的治疗方案。”
此言一出，空气中仿佛凝结了一股寒意。
无忧等人震惊地看着凌楚玥，仿佛想从她的脸上读出更多的信息。
赵嬷嬷的脸色凝重起来。
她低声问道：“王妃，您的意思是……这治疗方法有问题？”
凌文灏眉头紧锁，不解地问道：“玥玥，你之前不是说这个方法可行吗？怎么现在又说不能用了呢？”
一时间，他只觉得自己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
在场几人都跟凌文翰一样，满脸疑问地看向凌楚玥，等待她的解惑。
凌楚玥伸了伸懒腰，耐心地解释道：“小哥，我之前说的‘可行’，是指流珠确实可以杀灭梅毒螺旋体，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因为流珠本身就是一种能够抑制细菌和病毒的物质。”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流珠本身是一阵毒物。它不仅能杀死梅毒螺旋体，还会杀死人体的正常组织和器官。”
听到这里，凌文翰等人恍然大悟，同时也感到一阵后怕。
杀死人体的正常组织和器官后，人还能活吗？
无忧取出他的随身小本本，准备随时记录，脸上带着求知的渴望：“王妃，那服用了流珠之后，会出现什么症状呢？”
凌文灏见状，不甘示弱地也取出了自己的小本本，双眼放光地看向凌楚玥。
凌楚玥喝了口水，缓缓说道：“具体的症状其实很难说，因为流珠在进入人体后，它几乎是对所有细胞进行无差别攻击。举个例子，如果流珠聚集在呼吸道，就可能会引发咳嗽、咳痰、胸痛，甚至是呼吸困难。在严重的情况下，还可能出现化学性肺炎，伴随着发绀、气促、肺水肿等一系列严重的问题。”
闻言，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时代的肺炎，也称之为肺痨，几乎是无药可医的。
但是这还只是开头呢。
凌楚玥等到无忧和凌文灏记录得差不多后，接着说道：“当流珠作用在胃肠道时，轻微的症状可能包括口腔炎，如流涎、牙龈肿痛、溃疡、出血、牙齿松动等，同时可能伴有食欲不振、腹痛、腹泻。而严重的情况下，可能会出现肝功能异常和肝大。”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了一阵抽气声。
众人只觉心头一沉。
好嘛，这又是一条死路。
之后，凌楚玥又针对于各个脏器，详细地为在场几人阐述了流珠中毒后可能出现的具体症状。
由于之前都收到过凌楚玥赠送的人体解剖图，大家对她所说的专业名词并不陌生。
所以听起来，基本没有什么名词障碍。
只是，随着凌楚玥的讲解深入，众人的脸色微微发白。
赵嬷嬷忍不住提问：“王妃，如果不直接口服流珠，而是采用外敷的方法，毒性会不会小一些呢？”
凌楚玥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觉得梅毒患者身上的溃烂可怕吗？”
春桃等几个小丫头率先点头，她们在铺子里见过不少梅毒患者的惨状，自然深知其可怕之处。
凌楚玥继续说道：“梅毒螺旋体侵蚀人体后，会造成皮肤和黏膜的溃烂。如果我们将流珠直接外敷在溃烂处，固然可以局部杀灭梅毒螺旋体，但流珠的毒性也可能加重局部的溃烂，甚至引发更严重的后果。而且，流珠还会通过溃烂的伤口进入血液，对内脏造成损害。其造成的后果并不比直接口服少多少。”
她顿了顿，似乎是在给众人消化的时间，然后才继续说道：“而且流珠的剂量在达到一定程度，那就不再是简单的溃烂问题了，甚至可能会引发剥脱性炎症。”
听到“剥脱性皮炎”这个词，在场的人都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他们虽然不完全明白这个词的具体含义，但从字面上也能感受到其可怕之处。
凌楚玥继续说道：“那种大块皮肉直接脱骨的症状，其恐怖程度足以让人胆寒。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过一种酷刑——水银灌顶，用的就是这个原理。”
“水银灌顶？”无忧好奇地问道。
他甚少负责审讯，但是同样对酷刑很感兴趣。
“是的，水银灌顶。这是一种极其残忍的酷刑，利用水银的毒性来折磨人。受刑者的头部会被固定，然后灌入水银。水银会沿着头皮渗入体内，造成剧烈的疼痛，同时使头皮逐渐溃烂脱落。而流珠如果外敷不当，也可能会引发类似的症状。”
凌楚玥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感到不寒而栗。
凌文灏皱着眉，一脸担忧道：“那太医署还向全城公告这个方案，这不是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