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蕊娘低声说完，然后退后一步竟然双腿一曲，直直地对着秦琼跪了下去。
秦琼连忙一把拉住了她。
秦琼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平日里看古装影视剧中人们跪来跪去的，只当是演戏也没个感觉。
可她过来这两日，眼瞧着这一屋子的人，在她面前跪着说话，认罪，论理，处罚……
虽然她知道都是所谓的下人，还有一些是有罪之人。
可看着他们跪在那里，她就说不出的别扭。
这对她这样一个在新社会长大的人来说，实在是的点违和。
她想起前几年国外的一个罪犯被国内公安抓到了国内，一下飞机，先跪了下来。国外的媒体没说什么，反倒是国内的媒体大叫没人权。
当时，她还觉得那些现场的媒体人无聊。
现在，这人当着她的面下跪，她才知道，这冲击力还真是不轻。
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个姑娘家，她可受不起。
“你先别这样，我可受不起，别，别……”秦琼急忙拉住了她。
白蕊娘没能跪下，却顺势拉住了秦琼的袖子，眼泪流了下来。
“现在说请你原谅的话，也是晚了，我不敢奢求。只求你不要记恨姨母和玉娘，这都是我迷了心窍，想着高攀你家，想做姨母的贴心人，能得姨母一世的庇护。才出了这样阴损的主意”
“你要打要骂都行，只求你不要记恨她们。姨母已有身孕，玉娘还小，日后你们一家人还要一起生活，可万万不能因为我这样一个外人而生了仇怨”。
“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绝不食言，也一定会让你满意！”
秦琼看着她，她虽泪流满面，但语气却是坚定而诚恳。
从秦琼的角度来看，她觉得，她可以相信这个姑娘说的是真心话。
“你准备怎么给我一个交代啊？”秦琼歪了一下头问。
“你让我伺候姨母生产完，只要姨母平安生子后，我便去寻一个庵堂修行，今生青灯古佛了此一生”白蕊娘低头擦了一下泪水绝绝的说。
“什么？你......为什么？”秦琼差点没惊掉下巴：“就算你不能再住在我家，你回家就是了。就算你家贫一些，可也不用出家吧，你至于吗？”
白蕊娘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咬住了嘴唇，没有说话。
然后，又抬头继续说道：“我是真心告罪，你若不信，我现在就立下誓言，若我日后不守此约，叫我......”
“等等，等等……”
秦琼立马拦住了她的话头：“你别吓我，我又没说不信你，不，我又没说要记恨谁，再说，就是我记恨了，又能怎么样？”
“玉娘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二娘又马上要生子了，先不说是不是儿子，就是女孩，那也是给秦家添置人口，她表功还来不及，还怕我不成......唉，你先别跪啊”
她这还没说完，白蕊娘又跪了下去，这次拉都拉不住了。
“求你！不要，要真是那样，这以后的日子你让她们可怎么过啊！”
“姨夫必然嫌弃，玉娘也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她们就都毁了。你要我怎样都好，只求你！求你不要怨恨她们”。
秦琼拉了两下拉不起她，也不好再拉了。
她叹了口气：“好吧，我答应你，不记恨她们，不过，我也有一条件”
秦琼也是入乡随俗了，看着白蕊娘那泪流的小脸，心下竟是一片柔软。
“你先起来，你对我说实话，所有的实话，一个字都不能隐瞒，你可明白？”她郑重的说道。
“好的，好的，我一定说实话”白蕊娘立刻不哭了，点着头站了起来。
秦琼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她秦琼是一个怜香惜玉之人呐。
“先进来说话吧，这风口上站着，你也不怕着凉”
秦琼摇了摇头，也没理会旁边玲儿瞪眼努嘴的怪样，招招手让白蕊娘一起进了院子。
院子里正屋点着灯，侧房里的几个丫头在白蕊娘在门口时，就已经躲在门后看了。
此时见秦琼进了院子，就忙着提灯，打水，上茶。
一个个的殷勤着，倒是玲儿反倒不知做什么，傻傻的站在秦琼的后面，看着这一切。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我同表小姐有话要说”
秦琼让白蕊娘坐下后，又喝了茶，才对一屋子丫头说。
事实上她现在有点难受，刚刚吃多了......
“小姐，我不走，我要保护小姐，佩儿姐姐说了，让我一步也不能离开小姐的”玲儿大声的说道。
秦琼一口茶差点没喷出去。
“佩儿说的？哈，行了，我知道了，我没事，你去吧。去看看佩儿她们，明天我们就要回赢洲了，你也要收拾一下，去同你母亲说一下”
秦琼觉得还是让这个小丫头跟着自己吧。
那个叫佩儿的，好像有点太精了。
那个佩儿和那个环儿都是自小跟着原主的，这要是一直在一起，自己要睺不住啊。
“小姐，我们早就收拾好了，小姐你忘了......唉！小姐，你让我回去同我母亲说一声，真的吗？”玲儿这才反应过来。惊喜的问道。
“是啊，我们一走至少二个月，到时只能到京城里见了，你不想同你家人好好告个别？”
“真的吗？小姐你真好！那我去一下下就回来”
小丫头刚才还说一步不离的，这会已经跑出去了。
见玲儿就这样走了，白蕊娘好像也有点诧异，但又低下头，把手上的食盒放到了桌子上。
“不用，不用，我刚吃过，现在可吃不下什么了”秦琼忙说。
她现在需要一些消食的东西。
来那天饿了一天，今天又吃了一天，这肚子......
“我知道，所以，我做了一碗消食南瓜粥，还放了一些消食的药材，你吃了晚上会好睡一些”白蕊娘轻声说着。
她从食盒里面拿出一大一小两个小坛子，又拿出白碗，银筷，和一个勺子。
用勺子把坛子里的粥倒出来，又用银筷从那个小的坛子里夹出了一些绿绿菜丝来，放到粥上，递了过来。
“我听说你晚上吃了很多，你平时一小碗饭都要嚷着吃多了，今天足足吃了两大碗，还吃了两个鸡腿，想也知道你现在必是不舒服的”
“这南瓜去火消食，里面我又放了一些青果，加上这刚腌制的海丝，一定爽口消食，你明天又要早行，只怕晚上要是睡不好，路上要闹病的……”
秦琼看着她从食盒中取碗，盛粥，布菜。
举止从容，态度谦和……
这白蕊娘本也是一个美人，此时的景象，倒叫人有一份安心来，是怎么回事？
看着这一切，实在想不出这样的一个女子怎么做出那样的事来。
见秦琼盯着她看，白蕊娘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
“你若不信我，不吃也没关系，只是晚上集食不好，别喝茶了，让丫头们给你烧些水来，吃点酸甜的果脯来，好些”
说完，白蕊娘又慢慢坐了下来。
“我有说我不吃吗？你都带了银筷子来了，我还怕什么”秦琼笑了。
当即拿起了白碗，在白蕊娘感激而又欣喜目光下吃了起来。
吃好了粥，秦琼又看着白蕊娘一样一样的收好，才笑着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白蕊娘慢慢低下头，绞了一下手指，抬头道：“你问，我什么都会说的”
“好，那么，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宁愿出家，也不回白家？不可能是因为家贫吧？必是有事，我要听实话，你说过的，不隐瞒一句”。
秦琼看着白蕊娘一字一句的说道。
白蕊娘显然没想到秦琼先想问的是这个，愣了一会，低下了头。
秦琼也没催她，过了一会，白蕊娘慢慢抬起头，却已是满眼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