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辰返回’在水一方’时，已是明月高悬，苍穹静谧。
月光如水，蒹葭城的大街小巷，高楼古刹，皆披上了银白的纱衣。
此时，一楼大堂已无白日的喧嚣，只有几桌零散的客人，各自小声谈笑着。
见到东辰从店外走进来，凌若~虚三人迅速迎了上去，齐齐行礼。
凌若虚开口问道：“少主，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东辰见他们脸色担忧，心中微微一热，甚是感激，笑道：“三位叔叔不必担心，没出什么大事，只是途中遇到了杨言臣。”
凌若虚神色一惊，问道：“你们动手了吗？”
凌若水嘿嘿一笑，道：“大哥这话问得没水准了吧，黄榜第二遇上第三，切磋一下也是应该的。”
东辰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了二人有过交手的事实。
凌若虚继续追问道：“那你有没有受伤？”
东辰道：“没事。不过，若不是秦墨峰秦公子和巡防官剑七出手相助，怕很难全身而退。”
凌若水一怔，道:“他...以一敌三吗?结果如何？”
东辰道:“平手。甚至...我三人加到一起依旧有所不如。”
凌若虚一惊，赞道:“少年一辈刀法第一人，果然名不虚传。”
凌若山双目放光，道：“那怎么办？圣女招亲大会上你们总得碰到。”
东辰道：“二叔说的不错，这也正是我一直担心的事情。不光是杨言臣，还有秦墨峰，甚至还有一些深藏不露的高手。
“此次圣女招亲大会可谓是卧虎藏龙，高手如云，我区区六府洞天巅峰境，根本不值一提。”
凌若虚微微点头，说道：“看来圣女招亲大会必将是一场龙争虎斗。所幸大会在一个月后召开，我们还有些时间。不过少爷也不必太过忧心，老爷这几日应该到了，或许他已有应对之策。”
东辰点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对了，不知三位叔叔对杨言臣有多少了解？”
凌若虚道：“说起杨言臣，那可是大大的有名，名气和天赋丝毫不输之前的七少爷，为道门万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就连黄榜榜首战九霄也曾说过，上一届黄榜之战，若非杨言臣提前输给了七少爷，极有可能便是黄榜之首了。天赋和战力，他均不如杨言臣。”
东辰点头道:“确实，那杨言臣的实力并不在战九霄之下。”
凌若虚道:“此人三百岁开始学刀，之后经历无数战役，鲜有败绩。曾以弱冠之龄参加道洲青年第一榜玄榜，虽无缘上榜，却取得第十三名的成绩，排名尚在七少爷之前，曾一度被认作是少年一辈第一人。”
凌若水补充道:“不仅如此。其自创的七式刀义‘七情杀’，每一招都是毁天灭地，有死无生的大绝招，堪比天灵上品绝学。”
“少爷你应该清楚，古往今来，凡是可以自创武技者，尤其是高品级武技，非大武者大宗师不能为。而杨言臣创出‘七情杀’时，还未过弱冠之龄。”
“并且，上一届黄榜之战时，他的‘七情杀’并未臻于化境，此时已修得大成，再无半分破绽。”
“江湖传言，如今的杨言臣不仅战力滔天，同级别无敌，甚至能够越层战斗。如此惊才绝艳的少年奇才，必是你圣女招亲路上的第一强敌。”
东辰心中一紧，惊讶道：“越层战斗?到了此境界，竟然还能够越级战斗?那么，他究竟能越几层战斗?”
要知道七窍玲珑境又被称为渡劫境，每上升一层须得渡过一道天劫，不仅耗时持久，而且凶险万分。
也正因为晋级艰难，层与层，或者说是重与重之间，不论是战力，还是防御，甚至是身法、神识等等，都存在着本质上的区别。
一般情况下，七窍玲珑以上境界，上一层武者几乎能够全方位碾压下一层武者，根本不可能做到越级战斗。
而这杨言臣不仅同层无敌，而且能够跃层战斗。
凌若虚道：“据估计，至少两层以上。他的境界修为不过七窍玲珑三重境，但传言他于三十年前曾亲手击败过一位七窍玲珑五重境的大高手。”
“并且，那人同样为青年一辈的绝代天才，战力非凡，防御逆天，并非是一般的普通修士。”
东辰忽然意识到，这杨言臣必是他平生所遇到的第一个劲敌。
可惜的是，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仅仅只有一个月。
一个月，在修仙世界里，不过转瞬即逝，几乎不可能有什么作为。
他心中忽然有种时光荏苒，时不我待之感。
见东辰半晌不语，凌若水道:“咱们还是别说了，以免影响了少主的道心。”
凌若山道:“那杨言臣固然了得，但大会上未必就能遇到。说不准...他这次也会和上一次一样，提前被淘汰出局。”
凌若虚笑道：“少主，你也别太担心了。凡事听天命尽人事便好，无需太过勉强自己。”
但于东辰而言，“尽人事，听天命”这六个字并不仅仅只是一句自我慰藉的话语，而且大有深意。
天命乃大势所趋，固然不可违抗。但人事是否能够全力以赴，却全凭自己。
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易放弃，这便是他的道。
再者，他人优秀那是他人之事，无需攀比。
自己能做的只是不断努力，胜过从前的自己即可。
想到此处，东辰心中又重新燃起一股自信和坚毅，心境也随之臻于平静。
怔了片刻，他追问道：“对了，那七情杀又是怎么回事？”
凌若水道：“早年二叔曾来过扶风，偶尔间曾听人提起过杨言臣创下七情杀的详细过程。”
“据说这杨彦不仅是个武痴，天赋异禀，而且是个大情种。少年时他曾与名动扶风的才女柳如是相恋，奈何天妒红颜，柳如是因病早亡。”
“面对那突如其来的变故，杨言臣怒指天道不公，一夜之间黑发尽白。”
“之后的许多年，他曾一度都将自己困于与柳如是初次见面的风雪城中，千年后方得解脱。”
“在他大彻大悟之际，创出了七式惊天地泣鬼神的绝命杀招，取名‘七情杀’。”
“那‘七情杀’一共七式，正所谓一情一杀，七情七杀。每一式都各有名目，分别是惊鸿一瞥、缘定三生、相思无用、阴阳永隔、困兽之斗、生死茫茫，以及苍生无情。”
“此刀法讲究的是以情入刀，集至情而大成，可谓是极于情而极于刀，情义越深越坚，则招式威力也会越大。”
东辰唏嘘不已，叹道：“没想到那杨言臣不仅是个性情中人，还是个苦命之人。倘若不是宿命之敌，此生兴许还能成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