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发现火堆还燃着。
脖子下面软软的，我好像躺在某人的腿上。
扭头往上看，看到柳烛闭着眼睛，表情还有几分痛苦。
他的右手还搭在我的太阳穴上。
我“噌”的一下从他怀里起来，坐正后看到小舅从石头下面爬上来。
我赶忙伸手去拉他。
又怕惊动柳烛，手脚动作放的极轻挪到他旁边。
“小舅，你躲在石头下面做什么？”我小声问他。
他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指着我。
看着我的那表情，可以用咬牙切齿来形容。
感觉他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我反应过来，惊讶的问他：“不会是我踹的吧？”
我说最后那一脚感觉不太对。
感情那一脚是踹在了小舅身上。
之前经历的那一切，可能都是我高烧梦魇时做的噩梦。
“对不起。”我赶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回头我去挖百年人参给你。”
他没好气的甩开我的手，自己坐到火堆的另一边。
而此刻柳烛也睁开了眼睛。
只是满脸怒气。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阴气，让这本来就不暖和的夜晚更加寒冷了一些。
我坐在火边都已经快感受不到火的温度了。
“你怎么了？”我一头雾水。
寻思我刚才那一脚也没踹到他身上啊。
小舅还没发火，他怎么先火起来了？
他没说话，而是瞪了我一眼。
“你干嘛？”
我没好气，“又没人惹你，你摆个臭脸干嘛呢？”
“谁惹你不高兴了，你去干他呗？”我小声嘀咕。
他手抬起来就要打我。
我下意识往小舅那边躲。
小舅冷笑出声：“我提醒过你的，让你换一个好看的皮肤，你偏要搞那种又丑又毒的。”
又丑又毒？
蛇？
“嚯，我梦里那条蛇是你弄出来的？”
我手指着柳烛，怂劲一下全消失了：“你神经病啊？弄两个怪物来吓我？”
“那个怪物和我没关系。”柳烛冷哼了一声，声音极度不耐烦。
小舅拍拍我撑在他肩膀上的手，让我冷静点。
柳烛说了声让我们赶紧回去，然后一闪就不见了。
我疑惑：“他发什么癫？”
“他不是发癫，是渡劫失败了。”
小舅叹了一口气，“几个月的准备，又功亏一篑咯。”
渡劫？
“在我梦里渡劫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说。
说完后我反应过来：“化形啊？”
我想起昨天问过他，他的肉身折腾的怎么样了。
他说只差一点东西就能成了。
但具体又没告诉我差啥。
我想到他之前几次化形都死在了我的手上。
被锄头挖成两半、香炉砸成肉泥……
“他以前不是都在外面出现的吗？”我疑惑，“这次怎么去我梦里了？”
“在外面试了那么多次都没成，不得换一种方式吗？”
只是没想到我在梦里也把他打死了。
“他还是刻意挑的你虚弱的时候来的。”
小舅担忧道，“我还怕他在梦魇里把你整死了。”
所以他一直在我旁边守着。
没想到我一脚踹在他的腰上……
“对不住，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愧疚道，“要不我让你踹回来吧。”
“倒也不必。”他叹了一口气。
问我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这么一问，我才反应过来身上的酸痛感都消失了。
而且头也不晕了。
应该是柳烛走的时候，顺便把我身上的邪气带走了。
他刚才说，我梦里那个长满头发的怪物不是他弄出来的。
而他把那怪物咬死之后，我的病就好了。
那东西应该是钻进我身体里的邪气所化。
邪气入体，导致虚弱发高烧。
小舅又往火堆里添了一把柴。
我没忍住问：“我刚才睡了多久啊？”
“一个小时左右吧。”
他说完后看了一眼之前安钰桥离开的方向，说：“他应该也到西山凹了。”
我从兜里拿出纸巾擦了一下鼻涕。
把鼻涕纸丢进火堆里。
小舅用木棍把我扔进去的鼻涕纸扒拉进火里面点燃。
然后从旁边的碳灰底下，刨出来一个红薯。
“吃吗？”他问我。
“吃。”
我伸手去拿。
这可比光吃馕好咽多了。
就在我们俩围着火堆啃红薯的时候，旁边的树丛里突然传出来声响。
小舅都还没来得及拿起木棍。
一个黄色的小东西已经窜到了我们所在的石头上。
它两脚战立，抬手朝我们拜了拜。
就在它准备张嘴说话的时候，小舅一下捏住了它的嘴。
“你干吗？”我不解的问他。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问我：“黄鼠狼讨封的故事你听过吗？”
我点头。
黄鼠狼快修成正果的时候，会去找功德高的人讨封。
?口出人言问他们，他像人，还是像神。
如果回答它像人，那么它一身修为都会消散。
它会因此记恨上你，缠上你，给你家惹麻烦。
如果回答像神，它虽能功德圆满成仙，但还是会缠上你。
要吃你家的供奉。
总结下来，不管答的好赖，它都要缠上你。
所以小舅赶在它开口之前捏住它的嘴巴。
从源头上解决问他。
我咬了一口红薯，问他：“你这样捏住它嘴巴，它就不会记恨你了吗？”
小舅皱眉，好像也会哦。
“要不把它烤了吧。”他说，“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只是，烤了一个黄鼠狼，它还有几个、甚至十几个亲戚。
??它们对外人不要脸，但内部可团结了。
想到之前在岐山看到的那一大窝黄鼠狼，我还心有余悸。
不是说打不过，是太难缠了。
被小舅捏住的那黄鼠狼疯狂摆手。
??两个黑溜溜的滴溜溜的打转，看着好不可怜。
小舅也就是吓唬吓唬它。
松开捏住它嘴的手，用力一巴掌把它拍到树丛中去。
“别来了，不然老子烤了你。”他威胁道。
小黄鼠狼往后缩了缩脖子，然后又朝我的方向拜了拜。
“没完没了了？”
小舅放下红薯，捡起地上的棍子朝它追过去。
小黄鼠狼见状撒丫子就跑。
“小舅，别追远了。”我提醒他。
然后继续啃我的红薯。
忽然，我感觉有只手戳了一下我的背。
吓得我立即坐直了身体。
?我也不敢贸然回头，怕吹灭肩膀上的阳火。
更怕是有熊什么的。
余光落到旁边的棍子上。
我不动声色的用左手去拿那根棍子。
手已经到棍子上方了。
往下抓的时候，却抓到一只毛茸茸的手。
“小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