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竹和几人跟着萧长风他们在林间巡逻了一下午，顺带教其他弟子使用灵枪。
夜幕刚刚降临，众人巡逻到九龙山脉的北端便停下了，准备组团回去换班。
林间很静，除了偶尔的灵兽之外再无其他，虫鸣声都少了很多。
但是一道狂奔的魔影打破了这份宁静，接着又从黑暗中窜出了几十道黑影。
他们的动作很快，不太清晰的脸上显露出一些惊恐和严肃之色。
不多时，他们身后出现了追杀的大批灵修。
“从前边包过去。”王仓大喊一声，也就是这一声吸引了不远处的姜竹等人。
魔修们想跑，可为时已晚，灵修们将他们包围在了中间，手里的灵力聚集到一起，刺眼的光芒顷刻间便朝他们冲了过来。
程冲咬牙挡在其他人身后，身上本就不多的魔气倾泻而出，“快走！”
灵力和魔气相撞，却轻易击散了魔气，直直地打向瞪大瞳孔的程冲以及他身后的魔修。
就在这一刻，另一道灵力从侧面飞出。
“砰——”
灵力溃散开来。
王苍抬头看向挡在面前的念一，又转头看了看萧长风以及其他四大宗的弟子。
不甚明显地皱起眉，“念一？”
念一不是叛变了？
怎么还跟四大宗一起。
萧长风简言意赅地解释了一番，王仓这才打消对姜竹的疑虑。
他略微拱手：“我们从九龙山脉外围一路追这批魔修至此，并非有意闯入四大宗的驻扎地范围，待我们捉了这群魔修就会回到驻扎地，叨扰了。”
姜竹回头看了一眼程冲那伙人，上前一步道：“我认识他们，他们是被迫……”
王仓从中敏锐地察觉出了什么，开口打断了姜竹接下来的话，“念一，你不会是想要我放了他们吧？”
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对面，大声说：“他们就是从我手里逃走的，他们打伤了吕林！”
意识到面前的四大宗亲传竟然想让他放了魔修，这让他极为愤怒，声音也冰凉了起来：
“我不管你以前认不认识这些人，现在抛弃掉那些你自以为是的狗屁情意可以吗？他们是魔修，如果放他们走，魔三就会多几个帮手。”
姜竹对王仓突如其来的强硬和怒气大为不解，她看着他们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面前的这群灵修。
她据理力争：“可这不是他们自愿的，他们也是受害者，真正的凶手是魔三，你们难道要因此杀掉所有魔修吗？哪怕他们曾经是同胞。”
王仓冷笑了一声，“对，这就是我们灵修的计划，你难道不知道？”
姜竹蹙眉，转头看向萧长风他们。
牧驰点头，低声道：“魔族守着九龙山脉，我们解决不了魔气，所以只能计划杀掉所有魔修，我们没有好计策。”
这确实是下下之策。
他们并不确定宫潇潇还要多久才能研究出解药，但魔三让所有魔修死守着东边界的九龙山脉，也不派人去找魔煞，一定在偷偷谋划着别的阴谋。
他们除了杀掉所有魔修，还有什么办法呢？
少一个魔修，就会多活一个灵修。
他们到了该抉择立场的时候。
姜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只能求证似地再一次问：“魔修有接近万人，也许有几万人，总之数量很多，你们要全部杀掉？”
她的语气有些怅然，她想不通修仙界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模样。
张同几人低垂着眼眸，四大宗的弟子们也低垂着眼眸，并未回答姜竹。
他们一路跟着云中剑尊打过来，现在的局面是四大宗组织了很久才组织起来的。
他们不能随意为了几个魔修就和灵修打起来，这样会寒了灵修们的心。
哪怕那几个魔修真的只是想要逃命。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已经不是灵修了。”王仓的脸色冷硬至极，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姜竹。
“不过比起他们，我更希望你不是真的叛变，别假戏真做。”
姜竹怔在原地，心里一团乱麻。
“将魔修全部带走，用锁魔笼关起来，别让他们自爆伤到人。”
王仓指挥着灵修将程冲他们关进了笼子里。
很快，他们离开了。
只留下四大宗的人待在原地。
萧长风他们并未阻止王仓，身后的四大宗弟子也没动。
姜竹长时间地看着他们，发觉自己真的越来越猜不透他们之后，转身欲走。
青妖却突然伸手拉住了她，“别去。”
“我们明知道他们真的只是想要逃命，绝无半点谋害灵修的心，也要无动于衷？”
姜竹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别的情绪，只有一股沧桑和悲伤，她抬眼看向不说话的玄寂和禅心，又看了看沉默的四大宗。
他们早已经有了选择。
灵修便是他们唯一的立场。
旁边的薛音哑然道：“可他们说的没错，灵修除了杀掉所有魔修之外别无他法。”
只要杀掉魔修，一切就能结束，魔三、魔王都可以被解决。
修仙界也能回归正轨。
皆大欢喜不是吗。
“我们都知道这就是魔三的计划，让灵修和魔修逐渐变得不死不休，但我们的敌人从来就不是魔修！”
青妖双手握着姜竹肩膀，声音不免提高了几分。
“是，但局势已经这样了，魔修和灵修不可能会和平共处，而且在修仙界死这么几个魔修没人会在乎，就跟以前死在修仙界的那些灵修一样。”
姜竹却蓦然抬头高声回：“我在乎，我在乎！”
她直视着青妖的眼睛，“就在前两天我们还坐在一起，我们知道他们不是罪大恶极，也知道他们绝无阴谋……”
姜竹露出自嘲的笑。
其实法子就摆在这里不是吗。
只要斩断接连魔界的九龙山脉就可以，可那样要细细地盘算，远不如杀掉魔修来的简单粗暴。
所有人都选择了最简单的法子。
姜竹挣脱青妖的束缚，偏头看了一眼不敢和她对视的萧长风几人，“我现在是叛变的人，我可以去。”
说完自顾自转身追了过去。
“小师妹……”
玄寂和禅心脸色一变，当即追了上去。
张同抿唇看向牧驰和萧长风，头一次陷入了两难，难到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萧长风拉了一个弟子过来，吩咐道：“你们现在立马回去找宗主他们，将这里的发生的一字不差地告诉他们，快去。”
四大宗的弟子跑走后，萧长风三人对视一眼，也跟着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