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疼痛，和刀子割一样。
更让她过不去的是心里那道坎。
她满怀希望想要为侯爷诞下长子，就这么轻易地掉了。那个孩子已经七个月了啊，她忘不了，郎中要她那个死去的孩子生出来，那孩子已经初具人形了啊，
青楼里的女子竟然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次那样的痛苦？
其实，只要她们不和自己抢丈夫，她是不会把她们放在眼里的。可偏生这妾，就是来和自己抢男人的。
人人都说妻可以随意打发妾。
若是真的这样，在迎娶妻进门之前那些妾都被打发了，后院哪里会存在妾这种人呢？
丈夫看上了小老婆，她不得不忍让，不得不迁就，才主动提议给他纳了。
哪里是她想处置妾就处置的。权利根本不在她手上，男人的一句话，院里的妾都可以把妻欺负死。
按照作息，林芊芊早早醒来了，又被顾淮拉住缠了好一会，他才心满意足地让她穿衣服。
林芊芊瞪了他一眼，“红嬷嬷都在外面候着，你硬是不让我起，也不怕叫人笑话。”
顾淮委屈地瘪嘴，趴在她肩膀哼唧一声，“谁叫她来的不是时候，偏生这个时候来，不知道我们正忙着吗？”
“忙，忙的又不是正经事！”
林芊芊恼得很。
顾淮见她有些生气，便给她递上中衣，特意拉起两边袖子，让她胳膊一只一只穿进去。
又拿来裙子，蹲在旁边，让林芊芊两条腿伸进去，帮她提起裙子。
林芊芊翻了他一个白眼，“这会子知道讨好了，因为你我可惹得红嬷嬷不高兴了。”
“我的错，等会，我给红嬷嬷赔个不是。”
顾淮拿来一条漂亮的橘红色丝绦，绕着林芊芊的纤腰一圈，给她系成一个蝴蝶结，丝绦的两端有穗子垂下来，十分地秀致。
外面偏厅里桃枝给红嬷嬷已经奉了两杯茶，又端上来一碟精致的点心。
红嬷嬷端坐在位置上，“林姨娘还不出来吗？”
“我怕回去晚了，夫人那里不好交代。”
桃枝叹息道，“世子爷还在闹她呢。昨夜一宿，今日一早又来，林姨娘推他他偏是不让。”
红嬷嬷感觉到自己的老脸有点烫，“倒是让我想起来侯爷和夫人年轻那会，年轻人精力就是旺盛，早起正伺候着夫人穿衣服，侯爷又抱着她进了屋。”
“这世子爷还真是疼林姨娘。”
“哪里是疼她？只是林姨娘愿意让他碰罢了。”桃枝叹息一声，“世子夫人对他不闻不问，冷冰冰的，世子爷一个大男人，还等着她伺候他呢。”
两个人闲谈时，林芊芊出来了，她对着红嬷嬷行了一礼。
“对不住，嬷嬷，让您久等了，给您赔不是。”
红嬷嬷温和笑道：“夫人叫我来传话，说是昨日误会了林姨娘，叫你受了委屈。”
“叫我送这对金镯子过来给林姨娘，她这些日子夜里原是睡不安稳，昨夜竟然一宿没合眼。”
林芊芊有些吃惊地张嘴。
“那怎么行呢？夫人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红嬷嬷笑道，“你放心，夫人身边好几个丫头伺候着，又有世子夫人尽心服侍。”
林芊芊点头。
也是，这虞氏根本轮不到她去伺候。
身边丫头就有三个，再加上红嬷嬷，刘嫂子，再有一个女主程迦瑶。
那么多人还伺候不过来吗？她过去连端洗脚水恐怕都得和人抢，这怕不是要打起来？
所以，不是她不愿意去讨虞氏的喜欢，而是身边伺候得人太多，没有位置让她去给她捏脚捶背。
再者，她又不喜欢她，她眼巴巴地贴上去舔，更加会让她讨厌她吧。
“谢谢夫人赏赐。”
红嬷嬷又说，“夫人叫我来问你一句，你可还怨她？”
林芊芊闭闭眼睛，心里思索着这个问题的意思。
红嬷嬷却着急地给了答案，“夫人心里有个疙瘩，还是希望林姨娘不要怨她了，她也是一时听信了别人的鬼话。哎，夫人说这回真的是冤枉你了。”
这边红嬷嬷给林芊芊疏导心理，那边程迦瑶坐在虞氏腿边，为她揉捏膝盖，又换到了腿脚处，按压足三里。
虞氏单手支着头，斜卧进塌里，“还是你好，迦瑶。乖巧懂事，哪像那个林姨娘，竟然和我使性子，昨儿个竟然同我发脾气！”
“我真是没有见过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姨娘！”
云雀拿着香炉走过来说，“这姨娘之前您还不知道吗？前些日子她都在北轩王府怼九王爷，让九王爷下不来台。这人，这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你说她倒是敢和皇上辩论吗？怕是被砍了脑袋。”
“唉。”
虞氏拍着自己的大腿，摇摇头，“我突然想起这林姨娘之前对我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这些日子她收敛了许多，现在看来，她没有变多少，还是原来的臭脾气！”
不过，终究是我的错。当时我气上心头，才说了那些话，她怨我也是情有可原。”
“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怨。”
程迦瑶默默听着。
越来越觉得心里不舒服。
她来了一早上，虞氏都在说林芊芊，说林芊芊怨她实在不应该，又说自己不应该冤枉她。
虞氏对林芊芊愧疚一分，她心里那个声音就对她说一句，“不行！不能让虞氏对林芊芊充满愧疚的感情，一旦开始愧疚，就会想要补偿她。”
这对她来说是不利的。
以前，她真的认为林芊芊是个无脑小妾，世子空爱她的外貌和愚蠢，如今突然觉得她好像会拿捏人心。
得知虞氏竟然差红嬷嬷给林芊芊送礼物，程迦瑶感觉到心里有什么东西轻轻地碎掉了。
二月见自家小姐回来后，坐在桌边不说话，连忙拉住她的胳膊着急地问，“小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程迦瑶缓慢闭上一双眼睛，“你想听我说什么？”
“今日我只觉得烦闷。听虞氏说了一早上冤枉了林芊芊，她还送她金镯子。这怕是对林芊芊之前的偏见都荡然无存了。”
二月忧心地搭上她的肩膀，“那小姐，你有何对策？这样的情况对我们大不利。”
程迦瑶攥紧了拳头，“就让她得意一时，且等着接下来。”
“让那头仔细盯着她。”
……
林芊芊把借着蜡烛把那张纸条，烧了，确认没有留下半点烧残的字样，才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