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的街道并不宽敞，两旁是青砖灰瓦的二层小楼，店铺林立，各种招牌在晨光中色彩斑斓，却又透着股子陈旧的味道。剃头匠挑着担子，敲着“嘚——锵——”的铜片，混着小贩的叫卖声，车夫的吆喝声，麻雀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陆阳，化名李铁生，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走在街上，却仿佛与这热闹的景象格格不入。
他住在一个独立的小院，位于城西的僻静巷子里。
院子不大，却很雅致，门口种着两棵梧桐树，枝叶繁茂，遮出一片阴凉。
树荫下摆放着一张石桌和几张石凳，是夏天乘凉的好地方。
邻居们都是一些政府官员和商人，他们对李铁生这个新来的审计专员都充满了好奇，但李铁生始终保持低调，很少和他们来往，最多点头问好，寒暄几句。
“李专员，早啊！”隔壁的张老头提着鸟笼子，笑呵呵地跟李铁生打招呼。
他是一个退休的教师，喜欢养鸟，院子里养了一只白鸽，每天早上都要提溜出来“放放风”。
“张先生早啊！”李铁生回应道，“今天天气不错，您的白鸽精神头也足啊！”
“那是自然，我这白鸽可是得了奖的，叫声清脆着呢！”张老头颇为自豪，说着还特意走到李铁生身边，将鸟笼子往上提了提，“李专员要不要听听？”
李铁生不好拒绝，只能笑着附和了几句，心里却想着赶紧脱身。
张老头这人虽然热心，但就是太啰嗦，李铁生实在没耐心应付。
告别了张老头，李铁生快步走到巷子口，一辆黄包车正停在那里。
“先生，去哪儿？”车夫见李铁生走近，连忙问道。
“去省政府。”李铁生说着，弯腰上了车。
黄包车在青石板路上颠簸，车轮碾过路面的坑洼，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李铁生却早已习惯了这种节奏，他闭目养神，脑海中却在思索着今天的工作安排。
李铁生来到省政府，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这是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布置得虽然不豪华，但很是整洁。
办公桌上摆放着一些文件，还有一台电话和一台打字机。他的秘书小丽，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穿着素雅的旗袍，正在整理文件。
“李专员早上好！”小丽见李铁生进来，连忙起身问候道。
“早上好，小丽。”李铁生回应道，“今天有什么安排？”
“今天上午九点，李厅长约您去他办公室，商讨关于教育经费拨款的问题。”小丽翻开桌上的记事本，看了看说道，“下午两点，您需要参加省政府的例会，讨论财政预算。”
“好，我知道了。”李铁生点点头，将公文包放在桌上，走到衣架旁，脱下外套，挂了起来。
苏东省的财政状况并不容乐观，政府部门的开支庞大，军队也需要大量的军费，财政收入根本无法满足支出需求，已经出现了严重的财政赤字。
李铁生作为审计专员，自然要对这些问题进行调查和监督。
上午九点，李铁生准时来到财政厅李厅长的办公室。
李厅长是一个身材矮胖，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他见到李铁生，连忙起身相迎。
“李专员，你可算是来了，快请坐！”李厅长满脸堆笑，将李铁生迎到沙发上坐下，又亲自给他倒了杯茶。
“李厅长太客气了。”李铁生接过茶杯，笑着说道，“不知道您找我来，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李专员，关于教育经费拨款的问题，我们财政厅有些困难……”李厅长说着，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李铁生知道，李厅长这是在跟他哭穷，想让他在审计的时候手下留情。
“李厅长，您也知道，现在国家正是用钱的时候，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李铁生不动声色地说道，“教育是百年大计，我们自然要大力支持，但也要讲究一个合理分配，量入为出嘛。”
“是是是，李专员说得对。”李厅长连忙点头称是，心里却在暗暗叫苦，他知道，这次审计恐怕是躲不过去了。
李铁生和李厅长周旋了半天，最终也没能从他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知道，要想查清财政问题，不能光听这些官员的表面说辞，还需要深入基层，进行实地调查。
下午的会议结束后，李铁生回到办公室，秘书小丽已经将需要他签署的文件整理好，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李铁生耐心地翻阅着文件，时不时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直到天色渐暗，他才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李铁生抬起头， “请进。”
门开了，范文正走了进来，他今天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长衫，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范秘书，有什么事吗？”李铁生问道。
“没事，就是来看看你，下班了没？”范文正走到李铁生办公桌前，随口问道。
“刚忙完。”李铁生指了指桌上的文件，“这些文件需要我今天处理完。”
“工作虽然重要，但也要注意休息啊。”
范文正关切地说道，“对了，今天晚上你有空吗？我有个远房亲戚，是小学老师，想介绍你认识一下。”
李铁生这才想起，范文正之前提过要给他介绍对象的事情，他原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或许可以借此机会，多了解一下苏东的社会情况，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好吧，那就麻烦范先生了。”
“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范文正见李铁生答应，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那晚上七点，我们在市中心的“清风茶楼”见面，怎么样？”
“好，我知道了。”
范文正走后，李铁生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便离开了办公室。
晚上七点，李铁生准时来到“清风茶楼”。
茶楼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古色古香的装修风格，透着一股浓浓的民国风情。
李铁生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壶碧螺春，静静地等待着。
不多时，范文正带着一个年轻女人走了过来。
“李专员，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范文正笑着说道，“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林薇，小学老师。”
李铁生站起身，礼貌地向林薇点了点头，“林小姐，你好。”
林薇穿着一件素雅的旗袍，乌黑的长发梳成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显得清纯可人。
俩人虽然是演戏，不过林薇入戏很深，她有些害羞地笑了笑，“你好，李先生。”
“来来来，都坐下聊。”范文正招呼两人坐下，又叫来服务员，添了两杯茶。
三人边喝茶边聊天，陆阳静静的看着林薇在表演。
“我来苏东不久，原本在上海教书，后来因为战乱，学校被迫关闭，她才辗转来到苏东，在一家私立小学当老师。”
“林小姐，你在苏东还习惯吗？”李铁生也不时的表现出关心，不能冷场是不是。
“还行，就是生活节奏比上海慢了很多。”林薇回答道，“不过苏东的人都很热情，我也慢慢喜欢上了这里。”
“那就好。”李铁生点点头，心里却在想着，林薇准备工作做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