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无妄淡然的神色略有些变化，“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在听啊，你继续说。”楼云寒头也不抬地继续同那只手较劲。
祁无妄轻轻将他的手打开，冷声道：“你在做什么，楼云寒！”
楼云寒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冷意，嘴角不高兴地瘪了瘪，抬起头时神色忽而就变得十分凄然。
“祁无妄！你做什么！我不顾一切来找你，你还要凶我？”
祁无妄对上那双通红的眼，气势不知为何就弱了些。
伴随着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叹，祁无妄似是妥协一般放柔了声音：“我没凶你，你也莫要做小儿姿态，自己好生走路，我自会护你。”
楼云寒却不肯罢休：“可你不是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幻象吗？万一我不小心中招跟丢了你，同你走散了怎么办？”
祁无妄淡淡道：“不是有追香虫？”
“哦。”楼云寒直接将他身上的那只追香虫塞进了祁无妄怀里，两手一摊：“现在没了。”
“……”
祁无妄看了楼云寒半晌。
在他尚未想好该如何应对这小儿的无赖之举时，楼云寒已经自顾自地将他的手掌拆开，又将自己的手塞进了他的手心里，一边还理直气壮地说：“不是还需要我帮你找东西吗？那你最好保护好我，贴身的那种，懂不？”
祁无妄一时反应不及，竟被他得手了。
他刚要挣脱，就见那小儿盯着两人的手掌，略有些低落地说：“无妄，我来的时候莫辰皓曾告诫过我，此行可能有去无回，如果我们出不去了，最后能和你在一起，我也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祁无妄神色微僵，他别过头，沉声道：“你无须如此消极，我想我们大概率能出去了。”
闻言，楼云寒心中竟然还有些失望，他本想着反正都要死了，干脆不管不顾，孤注一掷，随着自己心意来好了，方才他便觉得十分痛快！
如此敞开心思肆意一番后，他成功占了祁无妄不少便宜，再让他收敛他就有些不乐意了。
可他们若是死不成的话，只怕他还是得考虑一下这老古板的心理承受能力。
他瘪了瘪嘴，看着不太高兴的样子。
“哦。”
“……”
祁无妄不愿去想这小儿情绪突然低落的原因，这小儿行事实在太过无常，他的种种反应全在祁无妄意料之外，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偏生这小儿确实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他，只这一件事，便令他生出许多顾忌来。
楼云寒手上的力度实在是令人难以忽视，祁无妄心中非常别扭，但他几次挣脱都无用。
这小儿今日实在是有些执着，他也懒得再同他拉拉扯扯，索性便由着楼云寒拉着他，泰然自若地接着先前的话讲：“我推测此处恐怕是有某种有高阶幻术的妖兽，只要找到它的真身，我们就能出去了，你留意些。”
“哦。”
楼云寒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也不知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祁无妄只感觉到他的手背正被那小儿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
祁无妄手背上立刻冒出几根青筋来。
“嘶！”
不待祁无妄发难，楼云寒竟然还理直气壮地瞪了过来，“你这么用力做什么？我手都要断了！”
这小儿！
祁无妄暗自长吸了一口气，眉心一个劲儿地直跳，他甩了甩手，沉声道：“那就松开，你我都是男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我就不！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啊！”楼云寒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他甚至还心情很好地朝祁无妄笑了笑，而后紧紧地拉着祁无妄的手大摇大摆地走在了前面。
“……”祁无妄跟在他身后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问道：“你在高兴什么？”
闻言，楼云寒回头冲他狡黠地眨了眨眼，而后一字一句道：“与你无关！”
“……”
祁无妄任他拉了一会儿，楼云寒的小动作出奇的多，似是在反复试探祁无妄的底线，祁无妄终是忍无可忍，再次将手挣开。
楼云寒立刻便转过头来。
祁无妄不知为何身子下意识地僵了僵，却听那小儿一脸得意道：“哦，原来你想挣开是能挣开的啊，那你还让我牵了那么久……”
“……”
他缓缓凑近，近到两人的呼吸都交织在了一起，祁无妄皱了皱眉，正要后退，就听那小儿冲他笑道：“无妄，我来找你，你一定很感动吧？”
“……”
祁无妄已经完全不想同这小儿讲话了，这小儿今日怕是受了刺激，行事简直是无所顾忌了！
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沉声道：“楼云寒，你……”
“祁无妄，你今年到底多少岁了？”楼云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自顾自道：“你有神魂，神魂是什么修为才能修到的？”
祁无妄眸色一沉：“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楼云寒似是看不到祁无妄那冰冷的目光一般，自顾自地说：“看你言行举止，我猜你肯定得上百岁了，唉……我七日后才满十六，正是娇嫩的年纪，说起来，还是你占了便宜。”
“……”
祁无妄没曾想这小儿竟然将话讲得如此直白，令他想装作不知都不行！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楼云寒，你到底想做什么？”
楼云寒也叹了口气：“唉，我本无意挑明的，既然你都察觉到了，那我也就无需隐藏了。”
“……”
祁无妄再度无言，只能面无表情地等待他的下文。
楼云寒冲他笑了笑，道：“你也知道，我才十六，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你却偏偏要对我这么好，我自是情难自控，难免对你生出一些情愫来，你说，怎么办吧？”
“……”
表白的话祁无妄也不是没听过，但这么另类又强势的表白他确实是头一回遇上，这么一听下来，好像一切都是他的错了。
他冷冷道：“我对你的所有付出都是有目的的，你应当知晓。”
“知晓啊。”楼云寒耸了耸肩，“但是有目的的好也是好，你知道的，我命苦，自小没人把我当回事，我活了十六年，就遇见你一个保护我，给我做衣裳，还给我糖吃的人，你说说，你的所作所为，我年幼无知的，能顶得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