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先不管这个，先弄清楚这个小镇的人偶到底是怎么回事，估摸着很多东西就不难猜了。”
陈亦楠招呼一声，两人并肩踏进了眼前的房子。
没想到会在里面看到熟人。
“邵哥？！”
房间里一下子就凉爽下来，可能是因为外面树木多加上这房间背阴的原因。
里面光线有些暗，一进门就能看到最显眼的正对着门的一座泥塑，以及泥塑前面站着的高大人影。
正是说要单独行动的邵锦鋆。
他手里拿着一个发黄的本子，之前应该正在借着泥塑前方供桌上微弱的烛火在看，此时听到刘智惊喜的喊声，就抬头看了过来。
陈亦楠心口猛地跳了跳。
总觉得这一瞬间，在那明暗交割的光线下，身后站着泥塑，眼神平静无波的看过来的男人，散发出了一种……非人的气质？
陈亦楠都被自己这无厘头的感觉给弄懵了一下。
“原来你也打算来这里啊？你怎么找到这的，比我们还快呢。”刘智心大得很，高高兴兴冲过去，“邵哥你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凑过头去就要去看邵锦鋆手中的本子。
邵锦鋆干脆把本子递给他，自己往旁边挪开了一点。
他的动作很自然，刘智没有发现什么，接过本子连忙看起来。
陈亦楠却发现他果然变得更加冷漠了的事实。
也不知道到底和司岑发生了什么，怎么变得更加冷冰冰的了？
“诶？这些都什么啊？好像全部都是人名？副队你过来看看！”
陈亦楠走过去，低头和刘智一起看。
果然，发黄的老旧本子上，密密麻麻的记满了人名，很多很多。
“这是啥？供奉祖神娘娘的人的花名册？还是啥？”刘智说。
“这可能是这个镇子内所有人的名单。”
邵锦鋆一句话，让刘智有点愕然。
“镇民的名单，为什么会放在这里？”陈亦楠打量了一下这房子，“刚才带路的小孩说，这里已经废弃很久了，但我看着，这里并没有什么灰尘，供桌上的蜡烛甚至还点着……他是说谎？”
刘智的关注点却在别处，“诶？这个祖神娘娘……是不是怀孕了？”
邵锦鋆和陈亦楠都一怔，把目光移动到供桌后的泥塑身上。
看得出这是一个比较粗糙的泥塑，只能凭借发型衣服可以分辨出这泥塑的性别，确实应该是女性。
她的五官可能是因为年深日久而有些斑驳模糊了，只依稀端详还能辨别出她嘴角是上翘的，带着微笑的模样。
而她衣饰的雕刻也能看出是古老的样式，长裙广袖的，堆叠出不少褶皱和纹理的感觉。
因装束本身就是宽松样子，又有褶皱纹理的体现，不细看的话还真没有发现，这个泥塑似乎……确实是一个怀孕的女人形象。
她的肚子其实有微微隆起。
她站立的姿态，以及一只手压着另一只手的衣袖的姿势其实更像是在抚摸甚至保护肚子里的孩子的姿态。
“找找看这屋子里有没有关于这个神像的记载。”邵锦鋆说。
一个怀孕的神，很难不把她和“新生”联系在一起。
刘智和陈亦楠对邵锦鋆那都是习惯性听从指令，他一开口，就连忙分散开找了起来。
最后陈亦楠在二楼，找到了关于这个神像的记载。
*
大概在七八十年前，幸福小镇还只是一个海边的小渔村。
那时候的人们全凭着靠海吃海，每一个人都非常信奉祖神娘娘的保佑。
那是祖祖辈辈不知道传下来多少年的信仰，每隔九年，就会从村里选出一名合适的女子，作为下一任祖神娘娘在人间的法身，享受人间的香火，镇着大海，保佑村民们每一天的平安顺利。
听起来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神话，或者说信仰传说。
但当陈亦楠他们看到这个所谓的祖神娘娘是怎么选出来，又是要怎么履行职责的时候，就只剩下了满腔的不可置信和怒火。
这个所谓的从村里选一名合适的女子，选的是受孕的女子。
一旦被选中，这个女子就会在盛大的仪式下，被村民们，包括自己的丈夫家人一起，绑在小船上，送去茫茫大海中。
村民们会在海边等待三天。
三天后如果小船没有飘回来，那就代表她通过了考验，获得了祖神娘娘的认可，成为下一任祖神娘娘在人间的法身了。
人们举村欢庆一整夜，然后让村里的人偶师照着女子的模样，给女子精心制作一座泥塑，再请到村子的神庙中，日日受香火供奉，保着渔村接下来九年的风调雨顺。
关于祖神娘娘的来历记载就是这些。
邵锦鋆看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波动。
刘智却气的不行，一直大呼“愚昧”。
这时候再去看眼前这座泥塑，却不再觉得她的嘴角是在幸福的笑，甚至觉得她那双空洞斑驳的眼睛里全是惊恐悲哀，嘴角那哪是笑？那是突遭厄运又无力抵抗的哭。
“小村后来怎么变成了幸福小镇，人们为什么又摒弃了祖祖辈辈那么多年传下来的信仰，不再信奉祖神娘娘了呢？”陈亦楠低语。
他们不知道。
翻遍了整个两栋小楼，都没有别的记载了。
“去找人偶师。”
邵锦鋆忽然说。
“对哦，人偶师这个角色在小孩们嘴里那么恐怖，在这个书的记载里又出现了这个职业的身影……不，搞不好当年的人偶师和如今的人偶师就是同一个，那么他一定会知道当初的小村发生了什么，变成了现在的幸福小镇。”刘智拍掌，“走走走，去问问。”
陈亦楠没有他激动，“他不见得就会告诉我们，你忘记了小孩们说过他最危险。”
“你刚才还说那些小孩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们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而且我司岑大佬和人偶师交情匪浅啊，看在大佬面子上，人偶师说不定很好说话呢？”
这话说出口刘智才觉得不妥，讪讪的看了一眼邵锦鋆。
他可没忘记昨天邵哥去人偶师那里找大佬，出来以后那心如死灰受了严重内伤，心都碎了的样子。
“你们去找人偶师，我去查一下名单的事。”
他拿起先前发现的写满了名单的本子，没有理会刘智欲言又止的样子，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