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标志性的大嗓门和粗豪的问候,周桂红脸上那公式化的热情笑容瞬间真切了几分,眼底甚至掠过一丝难得一见的、属于老熟人见面时的暖意,他上前两步,朗声笑道:
“冲!好久不见!看你这气色,在渝城是如鱼得水啊!”
来人正是陆冲,他大步流星地走下专列,高大的身躯在站台灯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也没穿常服,而是一身笔挺的将官野战作训服,风尘仆仆却精神抖擞,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属于得胜将军般的豪迈笑容。
“哈哈!桂红,你他娘地就别损我了!在你这位天天跟在首长身边、运筹帷幄的‘大内总管’面前,我老陆就是个跑腿打仗的粗人!”
说着,陆冲使坏用力拍了拍周桂红的肩膀,力道不小,但周桂红纹丝不动,只是笑。
两人确实是老相识了,当年顾承渊还是营长时,周桂红就是其身边的营部文书,而陆冲那时还只是个敢打敢冲、脾气火爆的步兵排长。
一路走来,一个成了战区机关的秘书处长,一个成了执掌一方重兵的军区司令、兼王牌集团军司令,工作分工天差地别,但那份在早期并肩作战、共同追随首长崛起的情谊,却从未褪色。
“跑腿打仗?”周桂红笑着摇头,语气真诚:
“冲,你这可是谦虚过头了。渝城战役,首长可没少夸你敢打硬仗、能打胜仗。如今更是手握渝城军区,还兼着新组建的第3集团军司令……这牛批哄哄的,在咱们战区可是独一份儿了!”
“嘿!你这话老子爱听!”陆冲也不矫情,咧嘴一笑,随即又压低声音,语气羡慕道:“不过说真的,桂红,我还是羡慕你,每天都能跟在首长身边!”
他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对周桂红道:
“老子知道你以前没事就喜欢摆弄你那堆酒,所以来之前特意让人搜罗了一下。”
“渝城末世前啥情况你也知道,经济在整个西南都是数一数二的,所以除了重工业外,享受的东西也是一点不少!”
“这次老子特地给你带了点酒,也不多,等会儿让人搬你车里!”
“什么酒?”听到这个,周桂红瞬间被引起了兴趣。
“都是些洋玩意儿,老子懂个比毛,反正喝起来跟尿一样,只记得有个貌似还挺出名的,叫什么麦卡伦莱米还是米莱??”陆冲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反正到时候你自己回去看吧,也没多少东西,就几十箱,下次如果时间没这么紧,老子直接给你弄一火车皮!”
听着陆冲一副爆发户嘴脸,周桂红内心羡慕不已,还是这帮bYd地方军事主官好啊!
与末世前被圈在军营里不同,末世后权力伴随着军事存在延申,直接无限大,对防区内的人和物资享有极大的处置权...
说句不好听的话,哪怕是个小连长、小小排长、甚至是小小小班长,只要能拥有单独驻防区,那就是驻防区里的皇帝!
不过这种羡慕只是一瞬的,周桂红很快被陆冲这堪称大力飞砖的送礼方式感动到了,对方不仅记得自己的爱好,还不讲武德的以量取胜,怎么能叫人不感动?
对此,他也没推辞,大大方方接受,笑道:“好,那我今天就代表机关打你这个土豪了!这份礼,我给他全存到机关仓库去!”
“我就总说机关食堂的饮料酒水区差点什么,差点洋酒啊,哈哈哈——”
...
然而,轻松熟络的寒暄并未持续太久。
几乎就在两人相视大笑的同时,他身后专列车厢附近的氛围,悄然发生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
原本随陆冲下车的警卫营官兵,已无声而迅速地接管了站台这片区域的警戒。
他们与周桂红带来的警卫人员默契配合,将这片区域围得水泄不通,所有无关人员的视线都被隔绝在外。
陆冲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目光投向了刚刚开启的2号车厢门。
周桂红敏锐地捕捉到了陆冲眼神和周围气氛的微妙转变,也顺势将目光移了过去。
只见在数名高度戒备的警卫目光聚焦下,身着监察局制服、神情异常凝重的贾戴权,正以一种近乎“呵护”又充满了极度警惕的姿态,半侧着身,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一个人走下车厢台阶。
那是一个……女孩。
她穿着明显不合身、沾着污渍的灰扑扑外套,头发凌乱地披散着,打扮甚至可以说是颇为落魄。
她低着头,似乎对脚下陡峭的台阶和周围陌生的环境有些无所适从,动作略显僵硬。
然而,就在她即将踏上站台地面,一阵深夜的穿堂风恰巧拂过——
风撩起了她额前纠结的发丝,露出了那张一直被遮掩大半的面容。
嗡——
周桂红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空白了一瞬!
他作为战区秘书处处长,跟随顾承渊出席过无数重要场合,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物。
末世后,因为工作,比如之前的‘溪山轻骑兵’文工团,他见过的各色“绝色”也不在少数,其中不乏真正的天生丽质或经过精心雕琢的美人。
但……
眼前这张脸,完全超出了他以往所有的认知和审美范畴!
那是一种无法用任何已知的华丽辞藻去精准描述的“美”,它超越了肤色、五官比例、气质等一切世俗的标准。
那肌肤在站台冷白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非人的、冷玉般的苍白与剔透感,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却又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生命力。
五官的每一处线条都精致到了极致,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惊心动魄的和谐与……神性?
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眼睛,此刻她正微微抬起眼帘,似乎因为站台的宽阔和灯光而有些茫然。
那是一双……紫色的眼眸,并非戴了美瞳的妖艳,而是如同最纯净的紫水晶,又像是蕴藏着星云的深渊,纯粹、空洞,却又在深处隐隐燃烧着某种难以名状的、原始的生命之火。
当被她的目光无意识扫过时,周桂红甚至感到自己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一股源自生命最深处、仿佛遇到更高层级存在般的本能悸动,瞬间掠过脊椎。
这不是欲望、不是欣赏、甚至不是惊艳……而是一种基因层面被唤醒的、近乎颤栗的吸引与……隐约的敬畏?
周桂红迅速收敛心神,强行将那股诡异的悸动压了下去,但眼底的震惊却无法完全掩饰。
他看向陆冲,发现对方也正目光沉凝地注视着那个女孩,脸上早已没了刚才的豪迈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戒备、探究的复杂神色。
贾戴权更是如临大敌,几乎是用身体挡在女孩与周围所有人之间,同时低声、快速地对她说着什么,似乎是在安抚?
站台上的空气,因为这位不速之客的登场,骤然变得无比凝重而微妙。
深夜的寒意,似乎也随着她的出现,加深了几分...
“这?”周桂红转过头,满脸凝重的看向陆冲,目光中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