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用手拍了拍身边有些站不稳的雌性，目光一直在身前的地上扫动。
中央只有一个距离地面半米的台子，周围铺满了鲜花，中间是安详的西家家主，宛如睡着了一般。
四周不见棺椁，也不见其他器具，只有花台边一个半径十米的大坑，露出紫色的土壤。
那土坑里面已经安安静静躺着不少兽类，是因契约而死的兽人，他们身上的血迹早已经被抹去，都像是陷入沉眠。
最中间的位置留下了。
云落张了张嘴，压下了心中的疑问，转而在群里询问。
群聊：【星系无敌平安喜乐一家七口】
云落：雌性的葬礼也是直接放土里吗？
墨希：是的，在这件事上，雌性们和雄性们都是一样的。
傅博：自古以来就是如此，死亡之后都是一个小土包。
闻辛：之前在星盗那边，有死了的兄弟也都是刨个坑埋了。
云落得到答案，心中感慨良多。
“在面对死亡这件事上，水鱼星系的兽人们倒是很释怀啊，生于自然，归于自然。”
半个小时后，一切准备就绪。云落意识滚动，注视着无形的光幕，照着西亚发来的致辞主持仪式。
整个场地人虽多但十分安静，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
“今天我们在这里恭送一位伟大雌性，她生于星历......愿她安息，我在此诚挚邀请各位雌性跟我一起释放精神力，送她最后一程。”
说完，云落作出表率，汹涌澎湃的精神力源源不断地泄出。
接着是墨钰和赤璃两位高星雌性。
各种频率的精神力波动一层掀起一层，在场地内百花齐放。
西亚看着纷纷释放精神力的雌性们，十分感动，上前按下了花台边的按钮。
花台瞬间上浮，缓缓移动到大坑中央，将中间躺着的人轻轻放下，无数鲜花跟着飘落。
云落因为身为主持人，站在最内圈，无人看到她脸上的颤动。
直到仪式完全结束，土坑被重新填上，她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被人定在那里。
沉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丝丝担忧，“肉肉，你没事吧。”
云落的身子软了几分，脚下不稳，靠在后面温暖的怀里。她连续吞咽了几次口水，回答的声音很小。
“没事。感受到能量波动，有点儿震撼。”
她随即转身，和三位相熟的雌性一起前往西家的接待堂。
墨希缓缓收回双臂，眉目间满是忧思，上次在雌主身上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情绪，还是修复那奇怪的黑色屏幕。
他皱着眉头，跟在雌性们身后，侧头看向身边的其他四个契约者，大家的眼眸中都是不同程度的担心，就连大条的猫兽也注意到反常。
墨希只能吞下到嘴边的话。
接待堂，西亚送走了最后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便关上了门。
一时间，热闹不见。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面色放松，走到其中一间暖厅门口，对着身后的兽人们吩咐。
“你们守在这里，不允许任何人进来，我们要谈事情。”
说完，她便推开门，带领几个最亲近的契约者走了进去。
“吱呀——”
听见背后传来声响，云落回头望去，“之前你状态不对，就没有跟你说这件事。”
她的头又随着来人的移动重新回正，视线停留在左前方的沙发上。
西亚的声音稳重了不少。
“没事，这几天我确实神经太紧张了。这个实验是对全星系有益的，况且也不耽误母亲的葬礼，我不会介意。”
西亚回应完，视线转了一圈，连她在内四位雌性坐在四个方向，此时脸上都是淡然，显然实验结果还没有出来。
“大概什么时候可以知道结果呢。”她的声音依然哑着。
回答她的是对面的赤璃，“S级工程师迩弭已经带人去分析收集的数据，现在我们只能等着。”
话落，屋内变得异常安静，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见有人先回答了，云落收回微微前倾的身子，端起桌子上的一杯热茶，升腾的水雾让她明亮的眸子变得更模糊，无形掩盖了她有些空洞的眼神。
另一只手上传来不小的力道，云落将视线从定格的某一点移开，看了一眼手，顺着那些青筋上移，直至墨希那双闪动的眸子才停下。
眸光交换中，她败下阵来，手不自觉地紧了紧，正要发消息。
“结果出来了！”
一名工程师跌跌撞撞闯进来，声音喘着粗气，脸上写着无比兴奋，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云落率先站起来，声色冷静，像是早就猜到结果。
“你慢慢说。”
那名工程师仿佛打了亢奋剂，手舞足蹈开始比划，嘴里吞吞吐吐，话都讲不明白了。
“精神力......异能......它们，它们。”
墨钰出声打断，“行了别说了，带路吧，我们亲自去看。”
话音刚落，墨钰已经走到云落身边，她向后者看了一眼，转身瞪向另一边。
“墨希，你怎么照顾的，她这特殊时期怎么能受惊？”
突然被母亲数落，墨希一阵无言，无法反驳，总不能说是雌主的心事吧，他只能点头应和，“我以后会注意的。”
众人开始朝着工程师们所在的房间走去。
路上，云落低垂着眸子，心中无声念叨。
“我这么明显吗？连墨钰雌性都看出来了。不过刚才那种情况，我还没反应，才是不正常的好吧。谁能想到星球也会有心脏跳动啊。”
转眼间，众人就来到了一个满是仪器的房间。
“滴滴滴——”
不同的仪器声响交织在一起，像是三个声部合奏，组成富有层次的交响乐。
迩弭顶着一头不那么整齐的金发走近，向几位雌性宣布这个重大发现，目光却一直放在云落身上。
醇和的声音中压制着欣喜，像是刚才那个工程师的狂热余温。
“通过庞大的数据分析，我们发现，雌性也可以拥有异能，而且是两种，精神力就是最强大的异能，可以压制其他的异能。
所以，雌性们只是觉醒了精神力之后，基因压制了体内另一种异能的觉醒。
以后我们只要找到方法解除限制，雌性们也可以使用异能。”
周围一片欢呼雀跃，这是整个星系认知的进步。
只有云落目光转动，脸上越来越沉重，心跳加快。
她脑中出现自己的声音，“所以，那感觉只有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