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是谁把你安插进巡视组的？”周永安坐在审讯桌后，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目光如炬，死死锁在马海明脸上——对方坐在审讯椅上，腰背挺得笔直，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倒像是占了上风的赢家。
马海明抬眼瞥了他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语气里的蔑视几乎要溢出来：“周书记大名在外，我自然知道你厉害。”他顿了顿，故意拖长了语调，“可遗憾的是，我在这儿混了一年，你们才发现我——这本事，似乎也没传说中那么神。”说罢，他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得意。
周永安没动怒，只是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你隐藏得确实深，伪装也够彻底。”他承认这个事实，语气里听不出波澜，“能在巡视组潜伏一年不暴露，没点手段确实办不到。”
马海明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复杂：“说实话，在巡视组里，我只佩服你一个。”他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里少了些嘲讽，多了点探究，“能让我说出‘佩服’二字的人不多，你算一个异类。”
“多谢夸奖。”周永安颔首，语气却陡然转冷，“但我更想知道，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混进工作组的？”
马海明脸上的笑容敛了些，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骄傲，像只斗胜的公鸡：“你觉得，我会说吗？”
“你既知道我厉害，该听过我审讯的手段。”周永安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手段？哼。”马海明嗤笑一声，身体往椅背上一靠，摆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你审讯的视频我看过，是有点技巧。但你别忘了，纪委审讯有规矩，你们不能动手——难不成，你还想对我动手吗？”
周永安抬眼，目光像淬了冰：“你觉得，这些规矩对我有用吗？”
“你……你什么意思？”马海明脸上的不屑瞬间僵住，眼睛猛地瞪大，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你敢动手？周永安，你别乱来！这要是传出去，你的前途就毁了！”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惊慌，显然没料到周永安会说出这种话。
“那你是觉得我不敢喽？”周永安缓缓站起身，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步步走到马海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里的寒意几乎要将人冻伤，“有些时候，规矩是给守规矩的人定的，而我，是不会守规矩的。”
马海明被他眼中的狠厉惊得心头一跳，却还是硬着头皮咬牙道：“你不敢！你要是动了手，就是知法犯法！”
“你要不要试试？”周永安忽然笑了，那笑容却没半分暖意，眼神里翻涌着不容挑衅的锋芒，“试试我敢不敢为了撬开你的嘴，赌上自己这身衣服。”
“你……你这是违规的！”马海明的声音开始发颤，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看过周永安所有的审讯记录，对方向来以攻心为上，从不动粗，可此刻那双眼睛里的决绝，却让他莫名的恐惧。
“别怀疑我敢不敢。”周永安俯身，凑近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吐信，“只要我想动手，谁也拦不住。到时候，你是想痛痛快快招供，还是想尝尝骨头错位的滋味，自己选。”
马海明猛地抬头，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面翻涌的戾气让他浑身一颤。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剩下满心的害怕和一丝不甘——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以“文明审讯”着称的周永安，竟然真的敢破这个例。
审讯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在寂静中交织，一个沉稳如钟，一个急促如鼓。
“嗯，周书记，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开始吧。”周凡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架势，抬手看了眼腕表，表盘上的指针已指向深夜，他轻咳一声，目光在周永安和马海明之间转了一圈，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节奏，“再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周永安闻言，缓缓坐回原来的位置，手指在桌沿上轻轻一按，调整了坐姿，腰背挺得笔直，眼神却依旧像钉子似的钉在马海明身上：“那就开始吧。”
周凡转头看向周永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纽扣，像是随口问道：“周书记，陆书记带的第二巡视组已经到了，你说，他们对这些藏在身边的内奸，会怎么处置啊？”
周永安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声音冷得像冰：“内奸？组织上最恨的就是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觉得，背叛者会有什么好下场？”他说话时，眼角的余光扫过马海明，对方的脸色明显白了几分。
周凡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深意，语气却轻松得像是在聊家常：“依我看，不如把他们交给我们北苑。论处置这种人，我们可有几招独到的法子，保管让他们乖乖开口。”
“哦？是吗？”周永安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赞同，目光却像在给马海明递信号，“那我倒真想见识见识北苑的手段。周主任，不如就从他开始试试？”
周凡故作迟疑，眉头微蹙，露出一脸为难的样子：“这……怕是不太合适吧？毕竟这是中纪委的案子，我们插手审讯，于理不合。”
“有什么不合适的？”周永安放下水杯，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带着刻意的提醒，“你们北苑本就是来协助巡视组工作的，审讯涉案人员，本就在职责范围内。怎么，周主任是觉得棘手？”他这话明着是问周凡，实则是说给马海明听——你看，我不动手，有的是人能让你开口。
马海明被两人一唱一和的话惊得浑身发颤，终于按捺不住，猛地抬头喊道：“你们不能这样！北苑没有审讯权，你们这是违规操作！”他的声音里带着惊恐，眼神慌乱地在两人脸上打转，显然被“北苑手段”四个字吓住了。
“轮得到你做主？”周永安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像炸雷似的在审讯室里回荡，眼神里的狠厉几乎要溢出来，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去撕碎对方，“到了这儿，就得守这儿的规矩！”
周凡连忙打圆场，脸上堆着笑，朝周永安摆了摆手：“周书记消消气，别跟他置气。”他转头看向马海明，笑容陡然敛去，眼神变得锐利如刀，“下面的审讯工作，就交给我吧。”
马海明看着周凡那双看似温和却藏着锋芒的眼睛，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根本就是在给他下套——比起周永安明晃晃的威胁，周凡这副笑里藏刀的样子，似乎更让人胆寒。审讯室里的灯光惨白地打在墙上，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