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玩了几盘真心话大冒险。
酒过三巡，余下几人便拿起话筒开始唱歌，而雅则一手牵着白木的领带，像是牵引小狗一样，将其带到楼上。
朱鸢已经趴在沙发上休息。
而悠真也回去了。
深夜，周遭响起蝉鸣，夏夜的风冲进竹林，叶片沙沙作响。
三楼的露台已经备好了两张躺椅，一张小桌子。
白木被揪着领带到这，道：“干嘛像是牵狗一样牵我？”
“我怕你突然消失。”
雅将其牵到躺椅上，自己也躺在另外一个躺椅上。
“喝酒。”
说着，她将桌上的酒打开，递给白木。
白木接过酒，总觉得怪怪的。
“我怎么会突然消失呢。”
他说着仰头看向月亮，怎么会有人突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呢？
人消失莫非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是死了，第二种情况则是远去。
雅躺在椅子上，看着白木的侧脸不语。
人当然会突然消失。
有的人几天不见，就再也见不到了。
“我有预感，你会的。”
她说完也不再聊这个话题，猛灌了一口伏特加。
看向星空。
白木笑道：“怎么可能呢，我怎么会突然消失。”
他也看向星空，今夜星星很亮，艾利都的星空不像是点点繁星，在空中，能隐约看见几颗发着光的球体。
除此之外，便是点点星光和一颗巨大的月亮。
一颗完全由空洞覆盖的球体在星空之中格外突出。
白木问道：“说起来，虚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雅眨眨眼睛摇摇头，“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上次从零号空洞出来就想问了，虚狩好像是很厉害的一类人，而你为什么又当上了虚狩。”
他疑惑满满，很多事学校里不会说，也不会有人组织说大家来测一下以太抗性之类的。
仿佛空洞和普通人之间有着一层隔膜一般。
但空洞又和人的生活息息相关，时常就能听闻又有谁误入空洞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虚狩，更是只在零号空洞听见的传闻。
雅：“其实虚狩也就是个虚名而已，一共七人，各有功勋，星见家历代家主都以消灭称颂会为己任。”
她畅饮一口，
“你知道为了这个虚名我杀过多少人吗？”
白木摇摇头，称颂会他倒是有所耳闻。
小时候经常在大街小巷就看见一些穿着奇怪的家伙，暗戳戳的在发传单。
他也拿过传单，这就像是什么地下组织一样，当时的他也没感觉这有什么不正常的。
毕竟艾利都，不管是旧都还是新都，地下势力都多如牛毛。
雅闭上眼睛，如数家珍的说出了一个数字：“184个。”
“称颂会到底做了什么，必须要杀掉？”
白木倒也有些好奇，毕竟新艾利都不管犯了多大的罪都不会判死刑，但虚狩作为官方组织却杀了这么多。
这就很矛盾。
雅却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
“嗯，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生来就是要去杀敌的。星见家的剑术，是杀人的剑术。”
雅接着道：“母亲一直以来都告诉我还要更加强大，因为我终究会遇到宿命中的敌人。”
“但具体要多强大，我不知道。”
“光说我的事了，说说你吧。”
雅喝了一口酒，他们俩就好像是两个在交流病情的病友似得。
而且习惯上也有些相似。
白木看着手里的酒瓶，“真不知道喝多少我才会醉，有时候真羡慕会喝醉的人。”
他又大喝一口。
“你想听什么？”
雅靠在躺椅上，“随便吧，你的事我都很感兴趣。”
“从你记得的开始讲就好。”
白木点点头便开始道：
“我小时候很丑，四岁之前都很丑，皮肤像是从火灾现场捞出来一样的发黑开裂，身上全都是奇形怪状的瘢痕。”
“那时候我就感受到了来自死亡的恐惧，每天身上都很疼很疼。稍微的触碰就疼的要命。”
他回忆着苦笑一声。
“有人会施舍给漂亮的可爱的孩子，但绝没有人会施舍一个丑八怪，一个看起来就有病的孩子。”
“我在走路都困难的年纪，却有着和年纪完全不符合的自尊，大人们不给，我也不会去哀求。”
“然后我就去翻垃圾桶，毕竟没有吃的人是会饿死的。”
他喝了一大口酒才继续道。
“你知道发霉的苹果是什么味吗？”
雅摇摇头，“不知道。”
“味道和正常的苹果一样，但会酸一点点，软一点，只要忽略掉表面长出来的绒毛，以及溃烂的表面，是可以充饥的。”
“毕竟生病，总比死了好，那时候我就发现了，我好像不会生病。”
“我把苹果一口气吃完，但却单独留下了一小把的种子。”
“我听说种子可以种出苹果，然后就迫不及待的找了一片空地，用手挖开了一个小坑，把种子放了进去。”
白木说着闭上眼睛。
过往如潮水一般钻进脑海。
“后来呢。”
“就在我种下种子之后的一个月，我被带进了孤儿院，在那里有吃的，有喝的，有玩的，还有无数大孩子对幼小者的欺凌。”
“我在孤儿院待了一段时间，就再也忍受不了了，又逃出来流浪。”
“一年，两年，这都不关键，直到六岁。”
“我偶然回到了那片空地，苹果树出乎意料的长高了。树下有一袋子新鲜的苹果，还放着一本书，听起来很奇幻对吧。”
“我第一次吃到没有发霉的苹果，也从书上的文字一点点的自学认字。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被爱的感觉。”
星见雅闻言深呼吸着，“那是，什么感觉？”
白木看着星空，
“就好像有人在默默注视着你，尽管那很有可能只是我的幻想而已，但那种感觉却是真实存在的。”
“书上的第一句话，我至今记忆犹新。”
“世界抛弃了你，我没有。”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他的皮肤开始有所好转，身体素质也越来越好。
被爱的人，会疯狂的长出血肉，在这一刻发生在白木身上。
幻想是虚假的，但爱是真的。
雅点点头，“嗯，你果然有病。”
“我没病。”
“心病。”
“我真没病，你怎么老说我有病呢。”
白木看向她，一脸的疑惑。
“我能治。”
“？怎么治，你爬我身上干嘛？”
“我爱你。”
“额…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