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只是白个头而已
到了海边已经接近晚饭的时间,为了最强打工人的身体着想,鹤川悠夏拉着降谷零先去解决了晚饭,顺便跟琴酒发了消息。
【我把波本带走玩去了,有事别找我们,没事也别找!——麦卡伦】
琴酒看完短信沉默了一瞬,随后回了消息。
【滚——琴酒】
看到琴酒的回信,鹤川悠夏满意的收起手机,然后一脸笑得猥琐的看着降谷零。
“干……干嘛?”降谷零被看得浑身发毛,实在是没办法接受一个小姑娘笑得这么不像人。
“没什么。”鹤川悠夏转过头,用筷子戳着碗中的关东煮,“就是跟琴酒说了一声咱们出来玩的事情,这样他就不会来找咱俩办事了。”
降谷零眨了眨眼:“其实我觉得你不说也行。”
他觉得就算不说,琴酒真有事要找他们,鹤川悠夏也会毫不犹豫地说不去。
鹤川悠夏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等两人吃完了简单的晚饭,沙滩上人少了许多,懒得洗鞋子,鹤川悠夏直接脱了鞋袜赤脚踩在沙滩上,降谷零就跟在旁边。
他觉得那会儿鹤川悠夏的情绪起伏很突然,这让他不由得有些担心会是实验带来的副作用。
走了没一会儿,鹤川悠夏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她撑着下巴盘着腿静静看着波浪起伏的海面。
“我小时候特别想去看海,你知道的,孤儿院的孩子其实没什么自由。”他们连生计都是问题,更别提会离开孤儿院去看海了。
在鹤川悠夏的脑海里,小时候关于海的印象都是那些有父母的孩子们描述的,他们可以在海边玩沙子,玩水,主要的是有父母在身边。
“第一次看海还是在我十五岁的时候。”说到这,她抽空看了眼旁边的男人,“是不是很不可思议?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米花町离海并不远,开车也好,坐车也罢,都很快。”
“但真正看到的时候,觉得也就那样,它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也许是我晚上过去的原因,觉得它会吃人。”
也许还有她没有父母的原因。
“晚上自己去看海的话,确实很可怕。”降谷零点了点头,“晚上沙滩上没人,黑漆漆的,对小孩子来说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鹤川悠夏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在降谷零看来,她或许是在想什么开心的事情,因为她的身上难得散发出柔和。
跟鹤川悠夏接触这么久,他很少见到她身上有柔和的感觉,多数是暴躁的,冷淡的,她的身上永远都戴着副面具。
“只差一步。”
“什么?”降谷零问道。
“只差一步我就能逃出去了。”
上辈子的她差一点就要过上好日子了,这辈子原来的鹤川悠夏,只差一点就逃出组织了。
命运弄人,最后她们谁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那些事情总会过去的。”降谷零以为她在说组织的事情,便开口安慰道,“等事情结束,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且你还小。”
她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它只是重来了,不是过去了。”
抛去了组织成员这个身份,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还有公安这个身份,等待他们的是一身荣耀和升职加薪。
鹤川悠夏在失去麦卡伦这个身份后,一无所有。
她最富有的日子是在组织用麦卡伦这个身份得到的,最生不如死的日子也是做麦卡伦的时候。
“不管过去还是重来,都还要生活不是吗?”降谷零伸手摸了摸鹤川悠夏的脑袋。
也许是经常染发的原因,相比于以前的手感现在差了不少,她的压力很大,就算不说他也能看出来,还有她身体里那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收回手的时候,他看到鹤川悠夏发丝中有一根白发,愣了一下,他想将那根头发挑出来。
“你头发上有个东西,等一下。”说着他上手挑着那根头发,但无意间的一拨弄,露出藏在深处更多的白发。
手直接僵在了那里,回过神不可置信的在鹤川悠夏的头发里翻找着,后脑勺和耳后是大片刚长出来的白发发根,怪不得她隔三岔五就染发。
“别翻了,早就白了。”鹤川悠夏嗤了一声,顺了顺被降谷零弄乱的头发。
降谷零有些僵硬的看着她:“什么时候的事情?”
在四年前,鹤川悠夏还没有白发,现在她也不过二十四的年龄,怎么可能这么早就白了头发?
“不知道。”她仔细想了想,“上次还是上上次染发来着发现的来着。”
记不得了,也懒得记。
“或许哪天我就跟琴酒一样,有一头帅气的银发了。”肯定的点了点头,是啊,指不定哪一天自己头发就全白了,跟操劳过度的琴酒一样。
“这是可以当玩笑的吗?”降谷零感觉自己呼吸都是堵的,他看着一脸无所谓的女孩,“你知不知道突然白发代表着什么?”
而且是大片的白,如果不是自己刚才无意间发现,她怕是整个头发白完了还得给他们来一句刚染的白金色。
“反正不会死啊。”鹤川悠夏看着降谷零微颤的瞳孔,轻声说道,“只是白个头而已。”
她还没有像中岛千惠子那样倒下,她还能好好的坐在这里说话,还拥有一副看起来健康的身体,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她已经很满足了。
“先生,有时候人是要知足的。”相比于先生,她其实更想叫他警官先生,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降谷零突然泄了气,他转过头沉默了两秒。
“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这副知足的样子。”
现在的鹤川悠夏就好像垂朽的老人,活一天是一天,明明是个年轻的生命却又透露着腐朽的气息,那双明亮的眼睛现在只有疲惫还有偶尔冒出来的恨意。
如果是六年前的她……
他闭上眼不想去想,因为组织毁掉的人太多了,多到没办法去数。
鹤川悠夏转过头耸了下肩膀。
“人得认命。”所以她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