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容不达眼底，气味却深入了狸瑶的鼻腔。
那味道并不熟悉，却让狸瑶本能地感到了恐惧与厌恶。
“你爹死了。”
叶朔熏看到了狸瑶的恐惧，虚伪的笑容便有了些许真心，他喜欢玩弄猎物的感觉，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
“什么？”
“麟飞，应该说是彭迅了，他被万权宗处决了。他杀了含光宗的真传，还有宗主的亲孙子，含光宗拿到了证据让万权宗不得已将他推了出来。”
“哦，对了，他们的宗主也失踪了，现在含光宗的人将矛头都指向了万权宗。现在两宗正在对峙，说不定地仙老祖都要出场了。”
叶朔熏见狸瑶没有反应过来，便好心地为他解释着当前的局势，他怎么忍心让一个可怜虫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掉呢，那样实在是太过浪费了。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狸瑶后退半步，眼中满是警觉。他听明白了，但他也无心关注父亲的死活与宗门的安危，现在与他素昧平生的苍启宗亲传出现在了他面前，还告诉他这么多事，若非是来救他脱困的，便是要取他性命的。
“唔~你这么说，我确实找的有点辛苦了。不过谁让我一直在关注着你呢，你很对我胃口，虽然中途略微让我失望了一下，但现在又好起来了。”
叶朔熏用食指点在嘴角，微微歪头，先是苦恼，随后又是满意一笑，不在意狸瑶的畏缩，往前近了一步。
仙履碾碎了藤蔓开出的白花，溢出的花汁挥发在空中，让那股异味愈发浓重了。
“梵如婆罗纳西多那仆耶路轮因……”
狸瑶被那异味熏得头痛，连退三步，紧闭双眼，口中又念诵起了那篇经文，倘若此为虚像，那便应速速散去，倘若此为真实，那他一个金丹又怎能敌得过化神尊者呢。
“哦？龙洲密宗的经文，真想不到在青洲居然还能听见有人念这种东西，不过是糊弄那些凡人和散修的迷信罢了。”
叶朔熏略感惊讶，嗤嗤一笑，继续上前，稍抬手，那藤蔓便瞬间贯穿了狸瑶的四肢，细小的枝条从其血肉中生长，缠绕着他的骨骸，将他架在空中。
“不要，不要！”
狸瑶挣扎着，他已习惯了被啃食的痛苦，这次换成植物也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他却知道，这痛苦之后却是终结，如果他无法反抗的话，绝对会被杀死的。
他不想死，他好不容易才寻找到能让自己感到真正喜悦的东西，能让自己感受到自我价值的东西，他已经不想死了。
“哈哈哈，这样才对嘛。”
叶朔熏的笑容完全地真实了起来，他最喜欢的就是将求生之人的希望一点点碾碎，若是其本身就没有生的欲望，反而会让他失去兴趣。
他伸出两根手指，点在狸瑶咽喉处，然后一点一点地向下划去，划过胸膛、划过腹部，留下一条血线，便在临了处暂停了。
“啊，果然。”
叶朔熏邪魅一笑，双指稍稍一剖，便绽出一朵赤红的花朵。
“你该感谢我的，你不一直想要变成这样吗？虽然你可能没准备好，但现在我不是帮你做出了决定吗？”
鲜血淋在脱落的器官上，便见血肉迅速腐烂成泥，化作一泡花肥，被那藤蔓吸收，又开出一朵洁白的花。
“啊！”
狸瑶痛苦地惨叫一声，他的伤口被咒术侵染着，无法恢复，无法愈合，只能经受着火燎般的痛苦。
“嘘嘘嘘！我不喜欢听人说话，好孩子就应该保持沉默。”
叶朔熏眉头皱起，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伸手就让藤蔓堵住了狸瑶的嘴，那紧紧蹙着的眉毛才放松了下来。
狸瑶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想要发出声音，却被扎根于骨骸中的根须紧紧锁住，无法动弹，连灵脉都被封锁了。
“呵呵呵，不需要言语，不需要动作，不需要思考，这样的静默如冰，才是真正的美丽。”
叶朔熏满意地笑着，用手掌拂过狸瑶的丹田，那颗金丹便被建木之根刺破了，反抗的力量瞬间消失，唯有心脏还在跳动着。
他又将手缓缓上移，点在狸瑶的额头处。托灵予的福，以往到了消磨神魂这一步时，成品率只有一成不到，但现在能将神魂直接抽出了，他便有七成的把握保存着躯壳的生机。
只是他刚要动作时，却见狸瑶双眼陡然睁开，眼中的憎恶与怒火吓得叶朔熏的手直接缩了回去。此刻的狸瑶似乎就像是燃尽了生命的最后一丝火光，生生咬碎了口中的藤蔓。
他死死地盯着叶朔熏，却突然开口笑了，他明白了灵予当初的意思，他想活下去了，那他也就该死了。他现在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却并不自责，死到临头，也不觉得是报应，只是将死之时，他却想做出选择了。
“窝囊废。”
他看穿了叶朔熏与自己的共通之处，大骂一声，将生生夺回了破损金丹的支配权，自毁金丹，虽然无法造成多大伤害，但至少能让自己的身躯随着神魂一同消亡。
叶朔熏站在藤蔓之上，已经泄露大半灵力的金丹自爆连一朵花都没伤到，但他的脸却黑得像是锅底。他的玩具毁了，还被人戳中了痛处，满腔怒火却无从宣泄，毕竟狸瑶已经身魂俱灭了，而他的亲属也被万权宗切割了出去，被含光宗的人千刀万剐了。
“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怒火熊熊燃烧，却是像是失心疯一样笑了，似乎除了用笑容来掩饰外，他绝无可能承认自己的挫败。
“哈哈哈哈，果然如此啊！”
独自去往仙舰的归途中，灵予飞到半程突然笑了。
她没想到曾经苦恼的事情竟如此轻松。自从叶朔熏走到明面上来之后，他便已是俎上鱼肉，只是用一步闲棋试探，便看穿了他的底细。
不过灵予也不会乐极生悲，这不过是计划的一小步，自己现在仍然没有跟叶朔熏硬碰硬的实力，甚至解决他派过来的杀手都要拿出些真格才行。
“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