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
一片无人可以踏足的荒芜之地，数里之内皆被宛若形成实体般黑暗所笼罩，即便是太阳的光芒也无法渗透丝毫。
可若是凝神细看，就在这片黑雾的最深处，竟是有着一道淡淡的若隐若现的粉色光芒。
再细辨之下，它更像是一道粉色裂痕。
随着夹杂嘲讽的低骂自其中响起，覆盖数里之地的黑暗竟是开始变得扭曲，然后向着中心凝聚收拢。
这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
当黑暗尽数褪去，终是露出了以鬼脸面具掩面的黑袍人。
“真是废物……”他的视线看着手中的黑色圆珠，珠中有人影无数，正是西北战场之上的画面。
他同样也在密切地关注九黎与人族的交锋。
而且黑珠中所呈现出来的画面……皆是以黎武的视角。
“真以为是九黎一族不受九鼎影响，本座才选择九黎一族吗？”虽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却不难听出言语中的轻蔑之意。
“人族百姓不知真相，人皇一脉又怎可会不知？若非自黄帝开始，人皇一脉对九黎一族的黎民累积一千余年的愧疚，除了那个隐藏修为的炼器术传人，你们这群蝼蚁又岂能入本座的眼？”
“若非怕那个炼器术传人有所察觉，引起他的警惕，最后致使计划功亏一篑，你真以为自己有与本座平等对话的资格？”
黑袍人顿住，突然冷笑一声，这才说道，
“也只有你们九黎的黎民……才不会让人皇对你们下死手……也只有为了你们的事情……才最有可能将人皇从有着层层防护的王都中逼出来……”
只是他说着说着，
“咳咳咳……”
说到最后，他竟是猛地抬手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一阵阵黑色的气息自他体内冒出，缭绕于周身，将他的身体掩盖，而那道若隐若现的粉色裂痕……
再度随着黑气的溢出而显现。
“那只死狐狸，难道因为第二代的缘故吗？所以压制才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强吗？层出不穷而且防不胜防的秘术，最后也只能落了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说的自然是灵儿母亲。
只是一提及，他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已经过去十五年，那只死狐狸在自己身上留下的最后一道伤痕，如影随形，根本无法痊愈。
“当年本想借妖族势力让重伤的你疲于奔命，本座最后再出手将你的先天之灵抽出，可却是不想，你竟是将先天之灵提前转移，还不等本座出手，失去先天之灵的你便死在妖族势力联手之下，待本座察觉……”
“那个小丫头已经到了人皇身边！”
“不过……”
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从他露出的下颚处，依旧能看到他的嘴角在微微地上扬。
“这还需要数年才能彻底痊愈的伤痕，呵呵……”
又是轻笑一声。
“千算万算，你又岂会想到，这股同源的气息，反而是成为了本座反向追踪那个小丫头的线索。”
“本座已经能够感觉到，她的方位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跳跃……”
“是因为昆仑境吗？”
只是他的语气，在下一息就变得无比肯定，“也只有昆仑镜的力量，才能让那个小丫头不停地完成空间跳跃，目前看来……只有她身上的先天之灵最容易抽出……”
“一定要在她完全长大之前！”
他的身上，黑色的气息再度涌动，向外扩散蔓延，瞬息间，黑暗再次笼罩了近十里之地。
范围也比先前更大了。
所有的黑色气息尽数向着那道若隐若现的粉色裂痕涌去。
黑气和粉芒碰撞在一起，似有道道闪电划过。
只剩下最后的余音在黑暗之中回荡，“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昆仑镜空间之力的……也只有那个地方了……”
“一个她一定会去的地方！”
丝毫不在意遮蔽了整个天穹的金色纹路，会探察到他的存在一般。
……
九州蔚蓝色的天空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在散发着金色光辉的天穹。
区区一个至境初期，一个圣境圆满，这区区的两个人便逼得帝乙启动了九鼎大阵，不得不降下投影亲临战场？
寻常的凡人或许是会这么想。
但是如姜桓楚、鄂崇禹、崇侯虎、姬昌、闻仲、比干、萧何清，甚至还有立场不同的黎破和黎画，只有这些修炼至圣境，抵达过圣境的人才会明白去杀一个圣人意味什么……
天人合一，也可以说得上是得天道认可，受天道庇护，从而驾驭最纯净而完美的天地灵气。
即便是黎破，在最开始占据优势后，意图让众圣屠戮没有反抗之力的镇北王军，也都要以法天象地去屏蔽天道的感应。
但现在……黎武强杀了已经圣境圆满的黎画……
这就是在向天道挑衅！
但没有天罚出现……这又是意味着什么？是天道出现了故障吗？
不……若是天道真的出现问题，他们在天人合一的状态下，同样会受到天道的影响，产生与天道相应的变化。
但没有……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只是一闪而逝的念头。
相比于他们这些人，若天道更加亲近此时的黎武呢？所以在违背公认存在的天道法则时，黎武才会不受到任何天罚……
当这个念头如电光石火消退之际，他们也不愿再深想下去，可他们身处的位置，却让他们不得不……也完全是本能地多虑……多想……
即便他们的理智在新念头冒出的刹那就将其按下……
可这个念头……
还是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
所有人的额头，冷汗……在噌噌往外冒！
“这个人……既然更加亲近于天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会直接驾驭天道的力量为所欲为？”
咕噜！
即便是他们已经拥有了圣人的心境，即便已经难以动摇，说得上是坚不可摧了，可若是面对……天道这个层面的敌人……
与天道对立……
从来没有人想过！也不敢想！
而唯独比干和闻仲在此时竟是感到一阵豁然，他们也已经彻底明白王上为什么会将成汤先王遗留至今的至宝，在他们这一代使用……
未雨绸缪！
他们人族此番面临的危机，也将会超出这一千多年来所有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