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面色一僵，有种被人抓包的羞怒感涌上心头，抬起胳膊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脸上迅速涌出一股喜悦。
“原来是申师弟回来了。”
嘴里说着，绕过一棵棵桃树快步就朝园外走去。
桃园外。
一道身影背对桃园，仰头望着天上的圆月，站在这昆仑山上的最高处，看起来的月亮都比其他地方的大了不少。
双手负在背后，一个人的背影稍显落寞，没有人看到在他脸上有着一种茫然的情绪。
听到脚步声靠近，这道身影转过身来，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堆满了笑容。
“师弟申公豹见过子牙师兄。”
弯腰作揖，恭恭敬敬，他的礼节任谁来也挑不出毛病。
元始天尊重礼，在这些事情上，他是下过苦功的。
“师弟你我一别数载，别来无恙。”
姜子牙快步走上前来，伸出双臂亲切拍了拍申公豹的肩膀，顺便把他扶了起来，在他脸上满是真诚和关切。
“自是无恙。”申公豹笑着直起身子，上下打量一番姜子牙，之后点了点头。
“不知道师弟可曾见过师父了？”姜子牙带着申公豹一边往茅屋走去，一边问道。
“去过玉虚宫了，只不过师父似乎依旧对我不太满意。”
说到这里他脚下一顿，脸上有着一种怅然若失的表情。
他又想起之前玉虚宫中师父那稍显厌恶的表情，只是他实在搞不清楚，为什么始终师父会对他有这样的情绪。
扪心自问，他似乎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玉虚宫的事情。
克己守礼，一直以来他都是按照师父的要求去做的，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始终得不到师父的另眼相看。
与那些成名已久的师兄他是不敢比的，但是与姜子牙比起来，他却又不知道优秀了多少倍，可惜却始终不得师父青睐。
他要求的也不多，只要师父能像对待姜子牙那样对他，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只是终究还是不可得。
他知道自己出身不好，当年其实应该去金鳌岛拜师的，可是当时不知道为什么神使鬼差的就走到了这昆仑山下，并且遇到了当年那已经年近四十姜子牙。
就这样两人一路相随来到了玉虚宫，并且还成功的叩开了玉虚宫的大门，这是他都没有想到过的事情。
当那一日，师父同意收他与姜子牙为弟子的时候，他激动到浑身颤栗，甚至是至今想起来，他都忍不住心中热血翻涌。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是豹子成精，所以他从来都没有奢望过，但最后却真的成为了圣人的亲传弟子。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闯出名堂来，让师父为他而自豪。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直不曾入得师父法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做的越多，师父就越不喜欢他。
“师弟，坐下歇歇。”
姜子牙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又想远了。
一抬头，就看到了姜子牙常年住着的那一间茅草屋，又忍不住哑然失笑。
一别数载，这茅草屋还和上次自己离开时候的一模一样，甚至就连门口这几张石凳石桌都没有任何改变。
这位师兄还真的是把一切时间都用在修炼一途上了啊，只是可惜终究不得其门而入，即使是圣人弟子，也没有什么用处。
“师兄，你这里还真是一如当年啊。”
申公豹说道，只是在他眼底深处，却有着一抹惆怅被他掩藏的很好。
如果能够换来师父青睐，他宁愿这个修为无法寸进的人变成是他，可惜世上的事不可能全部都如人意，他求不来。
“师弟这次回来是？”姜子牙坐在申公豹的对面，袍袖一拂，飘落到石桌上的桃花花瓣瞬间被他扫落，桌子也变得干净起来。
再一拂，一壶两盏出现在石桌上，姜子牙亲切地给申公豹倒起茶水来。
“这一壶茶师兄我已经温了一天了，师弟尝尝滋味如何？”姜子牙把茶杯推到申公豹身前，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只是看着眼前的香茗，申公豹没来由的感觉到一股烦躁的情绪。
端起茶杯，牛饮一般把茶水一扫而净。
之后变戏法一般的从袖子里摸出一个葫芦来，在姜子牙眼前晃了晃，一股水流的声音响起。
“师兄是知道我的，茶寡淡无味，倒不如这就来的利爽，今日你我师兄弟共求一醉如何？”
嘴里说着，他手中又多了两个酒杯，正是元始天尊最喜欢的白玉色。
拧开葫芦盖子，一股酒气冲起，在酒葫芦上空三尺左右，化作一道氤氲之气久久不散。
“好酒。”
只是闻了一下，姜子牙就感觉自己瞬间变得精神了许多。
“那是。”申公豹得意地一扬眉，酒线飞泻而下，倒满两个杯子。
“师兄，请。”
申公豹手底一动，酒杯虚空浮起，下一刻就落到了姜子牙的身前。
低头一看，盈盈一杯，像是载满了天穹上的星月。
“师弟，请。”
姜子牙也是经常饮酒之人，心有惆怅全靠美酒来排解心中积郁之气，这个时候哪里还忍得住。
“师兄，请。”
两人纷纷抬起酒杯，对饮一盏。
月光下，两人觥筹交错。畅谈甚欢，倒是一番兄友弟恭的美好场面。
只是这酒饮到最后，两人之间的话却慢慢变得少了起来。
酒到深处，他们纷纷想起让自己感到惆怅的事情，一时间就连气氛似乎都变得重了几分。
“师弟，师兄其实一直都很羡慕你啊，仙道有成，超脱生死之外。”
“师兄，你这又说的哪里话，能够日日留在这昆仑山上听师父教诲，这可是师弟我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事情。”
两人相视一眼，又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来，干了师弟。”
“来，干了师兄。”
彼此羡慕的都是对方求之不得的东西，不得不说，命运还真是很会捉弄别人。
而月下的这两人，如果不是因为量劫，或许他们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只是他们没得选，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被人安排好了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