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和程霜，皆是一阵沉默。
片刻之后，程霜反应过来，冷哼一声，“哼！这不知情的，还以为这贱婢是专门给你孟裳霓纳的妾呢！”
说罢，她又冲着赵婉儿怒声斥道，“你这瞎了眼的狗东西，就知道在你主子面前乱吠！”
“可惜啊，她有那个能耐护着你吗？”
孟裳霓脸色阴沉如水，眼神落在程霜身上时，仿佛凝结了一层寒冰，“程姨娘，在乱吠的是你。”
“人丑心陋，斯是可恶！”
程霜，“？”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孟裳霓这贱人，竟敢说她丑？她的美貌，可是连孟承烨和王朗都为之倾倒的！
潘氏眉头紧紧蹙起，手中的筷子被她狠狠一摔，目光如刀般剜向孟裳霓，“你这是要造反了不成？人家程姨娘肚子里，怀的可是尚书府的长孙，若是被你气出个好歹来，你想让我楚家跟着去陪葬吗？”
孟裳霓冷幽幽看着她，直接从怀里掏出老伯爷的信，甩在了潘氏跟前，“与其上赶着舔一个荡妇，婆母倒不如好好担心担心自己。”
信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伺候在旁的丫环赶忙捡起来。
潘氏拧着眉头定睛一看，原本恼怒的脸，瞬间如麻花般迅速扭曲起来。
饶是她也万万没想到，她克扣老东西银子的事，竟被孟裳霓给拿捏住了！
幸好，常嬷嬷扛下了所有！
她心中一急，看向孟裳霓，“你把常嬷嬷怎么了？”
“孟裳霓，我警告你，就算常嬷嬷做了这糊涂事来，她也是我的奶嬷嬷，这些年来在我身边，没有苦劳也有功劳。”
“你不许随意动她！”
孟裳霓冷笑一声，旁若无人地在饭桌边安然坐了下来。
赵婉儿紧跟着她坐在旁边，顺便毫不客气的给孟裳霓舀了一碗热鸡汤，“少夫人，外面冷，您先喝点鸡汤暖暖身子。”
这吃饱喝足才有力气战斗不是？
潘氏看得太阳穴直跳，赵婉儿这贱婢，竟敢拿她的东西去讨好孟裳霓！
她现在也管不得这小事，只冲着孟裳霓道，“常嬷嬷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孟裳霓则是不嫌弃的拿起汤勺，轻轻呷了两口热鸡汤，“镇山的乌鸡，灵芝堂的黄芪，山药，这些好东西，婆母舍不得给公爹享用，倒全紧着一个外人。”
“也不知公爹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潘氏眉头紧蹙，“你少跟我说这些，我在问你常嬷嬷的事！”
孟裳霓手中汤匙轻轻一放，眸子冷冷地一瞥，“亏得婆母如此挂念那老刁奴，却不知在回来的路上，她为求一条活路，已然将你给出卖了。”
她刻意放慢了语速，意味深长地说道，“甚至，包括你跟世子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潘氏脸色一白，“你胡说！”
就算全天下的人背叛她，常嬷嬷都不会！
“我有没有胡说，等常嬷嬷醒了，你亲自跟她对质不就行了？又何必如此激动？”
孟裳霓唇角微挑，慢条斯理道，“我也是万万没想到啊，婆母，你竟当真能跟世子做出这等不堪之事。”
“叫人好生心寒。”
一旁的赵婉儿耳朵都竖得直直的，满脸皆是惊讶不已的神情。
心中隐隐的猜想，仿佛就要呼之欲出了。
偏偏孟裳霓并未直接捅破这层窗户纸。
她素手一挥，就见得墨竹把晕死过去的常嬷嬷提溜了进来。
她脑门上的血包肿的愈发厉害了，整个人脸色发青，看起来极其狼狈。
孟裳霓扫了一眼常嬷嬷，对潘氏道，“婆母，你放心，我必然会请全帝都最好的大夫，来好好医治常嬷嬷。”
“到时候，一定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道一个真相出来。”
潘氏紧咬着后槽牙，“她既是我的人，自当由我照看，何须你操这份闲心。”
“孟裳霓，你少拿话来唬我诈我，我跟大郎清清白白，怎容得你乱泼脏水！”
末了，她吩咐身边两个丫环，“还不快去，把常嬷嬷给我扶进屋里！”
两个丫环立即上前，想要从墨竹手里抢人。
墨竹当即飞起一脚，直接把一人踹飞。
“砰！”
又是一脚，另一人也飞了出去。
“砰！”
两声巨响，那两丫环落在了饭桌上，将满桌子的佳肴砸了个稀巴烂。
一片碎瓷蹦飞而出，恰好擦着程霜的脖子飞了过去，她的脖子瞬间被划开一条细微的血缝。
程霜只觉得脖子一凉，顿时惊声尖叫起来。
“啊！杀人了！杀人了！”
她惊慌失措地站起身，连蹦带蹿，躲到了潘氏身后。
潘氏亦是目瞪口呆，她惊疑不定地盯着墨竹。
难怪孟裳霓这般有恃无恐啊，竟是不知从哪儿找来这么个厉害的高手护卫！
“少夫人要的人，诸位，别碰。”墨竹冷冷一扫她们，手一甩，直接把常嬷嬷扛在了肩膀上。
至此，孟裳霓才起身，幽幽看向潘氏，“婆母，这常嬷嬷，是公爹让我处置的，怎么，你倒是连公爹的话都不听了？”
潘氏捏着手里的信，指节泛白。
该死的，这贱人竟是搬出那老东西来压她！
“别急，往后你受气的日子，还长着。”
说罢，她又看向程霜，“还有你，程姨娘，老天让你活着，便是要还债的。”
程霜捂着脖子，心跳如鼓，眼底却全是怨毒之色。
她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孟裳霓的身影，直到从大门处消失不见，才收了回来。
“伯夫人！”她赶紧拉着潘氏的手，“这下您和世子该相信我了吧！”
“今日您是亲眼瞧见了，这才是孟裳霓的本来面目！”
“您赶紧让世子把她休了，赶出府去，这日子才能太平啊！”
潘氏心惊肉跳，她一只手捂着心口，方才被孟裳霓和墨竹吓得差点丢了魂。
她在心中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她跟大郎的事，孟裳霓什么确凿的证据也没有，就算她说出去，又有谁会信呢？
唯一的隐患，便是在常嬷嬷身上。
不行，她一定要把常嬷嬷救出来！
若然救不出来，那也必须要杀了灭口！
常嬷嬷，知道太多她的秘密了。
她眼神狠厉，全然没察觉到，孟裳霓离开之时，眼底闪过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