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寒青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眨眨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平稳：“丛月你怎么突然想做直播了？霍彦沉给你的钱不够吗？他要是不给你钱花，你就不用再忍他了。我有的是钱，你随便拿去用。”
“不是……他对我挺好的，我只是想问问你，我的情况适不适合去做直播？你说你从事的是娱乐领域的工作，应该懂这些吧？”
洛寒青不说话了。
丛月适不适合做直播？答案自然是——适合。
平心而论，她这张脸，哪怕进入娱乐圈里跟一群美女竞争，也毫不逊色。
很多普通人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女人，也许就是她了。
就连他这种天天见美女的人，从客观角度评价她，也得承认，他见过的人里面没有比她好看的。
如果在十多年前直播兴起了，丛月应该过得不会那么困难——即便她开着直播不说话，也有的是人会为她打赏。
老天爷赏饭吃就是这样。
可是，正是因为她太好看了，又没有什么依靠，一旦有人生出歹念，对她做些什么，那她就很容易受到伤害。
要是有钱有势的人看到她，肯定会生出把她藏起来的念头。
有钱，当然能养她一辈子。
那个差点被他踢废了的程老板，不就是这么想的。
美人，谁都想占有。
更何况——洛寒青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十多年过去了，不知道是不是世事的磨砺，比起当年还有青涩的她，如今的她经过了风霜的淬炼。
时光蕴养出了她的气质。
她比十多年前美了许多。
或许——霍彦沉也有功劳。
富养她，还有……滋润她，花就开了。
丛月好像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经年不见，她身上多了一种柔韧的气息，这种气息，既让别人想接近她，呵护她，又想让人把她关起来，征服她，让她只被一个人占有……
要是在古代，她肯定要被那些掌权者筑一座金屋藏起来，娇养着，旁人连见她一面都难，更不必说别的。
所以，她做直播其实非常不安全。
缓了缓神，洛寒青假装不在意地问道：“丛月你想做直播，有没有问过霍彦沉的意见？”
那个男人盯她跟盯眼珠子似的，舍得让她抛头露面吗？
丛月皱起眉头：“霍彦沉不会反对，我想开美甲工作室，他都帮我找了人，出了钱。”
一个豪门总裁，有一个做美甲的女朋友，听上去就无比的滑稽。
可霍彦沉不仅没有反对，还为她出钱出力。
“可做直播不一样，你要露出脸来，很有可能会找到一些素质不太好的人，别人对你恶语相向，他肯定舍不得。”
洛寒青只能拿霍彦沉当借口了。
他也不赞成丛月去搞什么直播。
可他的立场不够。
霍彦沉有钱，他也有钱，丛月只要开口，他随时给她。
丛月愣了一下，她哭笑不得：“你误会了，我是想做那种不露脸的直播，我想教别人做美甲，想做自己的自媒体，他们都赚很多钱的——”
一边说着，丛月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因为一张漂亮的脸，她享受过很多的红利，可更多的潜在伤害，她也没有忽略。
如果实在没办法，也许她会做直播——清清白白赚钱，没什么不行。
只是她现在有了一些积蓄，陆景铭给她留了房子车子，霍彦沉给了她很多钱。
她想提升自己。
更何况，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还有女儿陪她，何必冒不必要的险。
“哦——”洛寒青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他想歪了。
这次他的心情飞扬了起来：“你是想做那种专业类的直播啊，那你的账号得先吸引点粉丝，弄点流量，开直播才会有效果。这样吧，我帮你找个团队，让他们帮你运营一下。专业的团队做起来肯定事半功倍。”
“不过，你确定你要做美甲项目吗，这个火起来的概率可能不太大。”
教别人做美甲，定位的人群有限，没必要赚小钱受大罪。
“那你觉得我做什么领域比较好？”
丛月用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里面隐约有几分求知和崇拜之意。
被她这么看着，洛寒青真想把钱都给她。
可连个给钱的借口都没有，人家又不是他的女朋友。
“你——现在还在画画吗？”
洛寒青问了一个问题。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有点纠结，怕揭了丛月的伤疤。
在颜潇潇还没回归颜家之前，丛月一直在学画画。
她很有天赋，颜家又不缺钱，自然是精心培养。
在学习绘画的过程中，丛月还意外获得了一个大师的青睐，她把她收为了弟子。
后来她以很高的分数考入了领域里最好的大学，继续深造。
如果不是后期的身世出了问题，丛月肯定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画家。
她的画很有灵气，是公认的出色。
她的老师也对她称赞有加，把她当做爱徒。
年仅20岁，她就获得了不少荣誉。
如果从那个节点往后看，任何人都会觉得她前途无量。
不过说那些都没用了，事情已经发生了。
听到洛寒青的问题，丛月愣了好一会儿。
画画……跟她的距离实在太过遥远了。
一个家庭，要培养出一个画家，注定要烧很多钱。
她那时候从来不会为钱担心，只是怕老师骂她。
其实老师对她很好。
每次沉浸在绘画中，丛月总能够感觉到由衷的幸福。
那个时候的她，人生既单调又丰富。
后来被赶出去，她没钱了，现实的责任也压到了她的头上。
思考了很久，丛月退了学，跟她的老师道了别，回到了属于她的环境中。
她还记得当时老师十分痛心，说是要以个人的名义资助她。
丛月心里很清楚，做一个画家，什么时候能够赚到钱，其实是一个未知数。
多少人怀才不遇。
她不能当吸血鬼。
所以，她拜别了对她失望至极的老师，离开了那座城市，也放下了她长久以来坚持的梦想。
现在听到洛寒青问起她有没有坚持画画，丛月竟然对这个词语感到陌生。
“对不起，这个问题忽略，我向你道歉。”
洛寒青看到她的表情，脸色很凝重。
丛月的嘴角弯起一个微笑，她看着洛寒青：“我还什么都没说，你怎么先打了退堂鼓？”
洛寒青的语气颇有些小心翼翼：“是我说错话了。”
摇了摇头，丛月对他坦言：“后来我就没画了……或许，我失去了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