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光茧放置在房间的中央。
表面密不透风，看不到里面的赵凝。
夏芮丝迈着猫步绕着光茧转来转去。
“怎么样？”白河有些急切的问道，“有办法解决吗？”
“解决倒不是问题，问题是为什么要解决？”
夏芮丝跳到光茧上，尾巴啪嗒啪嗒地拍打着表面：
“你不觉得这个很眼熟吗？许多完全变态的昆虫，在变为成虫时会经过茧化这个阶段。”
白河眉头微皱：“你是说赵凝还在发育？她不是人类吗？”
“之前是，但你确定她现在还是吗？太过紧张会影响你的判断力。”
夏芮丝转过头，金色的猫瞳露出“崽，妈对你很失望”的眼神：
“卡牌要想升级除了通过卡师重铸外，还有很多方式。”
“其中一项就是让仆从吞噬特殊材料。”
特殊材料？
难道说那帮东瀛卡师也和某位邪神有关？还是说他们身上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白河刚想继续思考，夏芮丝突然开口道：
“既然这么想知道，为什么不直接到她的梦里去。”
“只要她不排斥你，利用卡师与仆从的链接，你可以进入她的梦中。”
不排斥？白河不敢确定。
虽说两人已经有肌肤之亲，但他确实不知道赵凝心中的真实想法。
但考虑再多也没用，一试便知。
按照夏芮丝教授的方法，白河闭上眼，屏气凝神地触碰代表着赵凝的卡牌。
出乎意料，这比他想象中的要更轻松。
几乎没有费多大力气，眼中的漆黑世界豁然开朗。
白绒绒的雪花落在掌心中，白河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逼仄的小院中。
正前方是一座黑漆漆的小屋，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坟墓。
凄厉的惨叫从小屋传来，声音尖利而刺耳。
其中夹杂着“咚咚咚”的沉闷响声，仿佛有一个人拿着铁锤在敲打铁钉。
“吱呀！”
小屋的房门被推开，三个穿着漆黑鹤氅，头戴东坡巾的中年男人从中走出。
三人面目不同，但阴冷气质却如出一辙。
刚出门，为首之人，便对着白河俯身下拜：“赵公子，在下告退。”
“谢三位先生。”
白河的背后传来一声稚嫩的童音。
他下意识回过头，就看到一位穿着直裰的柔美少年。
面若桃花，肤如凝脂，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满是寒意。
“看够了吗？”柔美少年突然开口道。
白河一愣，随后试探着问道：“赵凝？”
“少年”不满地踢了他的小腿一脚，然后张开双臂：“抱我。”
白河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个倔强的冷面少女，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轻柔的身躯仿佛没有重量，淡淡的香气萦绕在白河的鼻间。
赵凝反手抱住白河的肩膀，两条纤细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她将头埋在胸口，闷声闷气地说道：“进屋里看看。”
“好。”白河没有拒绝。
……
刚进入小屋内，一股刺鼻的血腥气味便涌入白河的鼻腔。
整个房间的空间并不大，大约也就三米宽，四米长。而且还被一层白纱隔开。
白纱后面是数十根红绳，一直连接到房顶，另一端似乎拴在一个物体上。
更为奇怪的是即使如此逼仄，进门后的不远处还有一个朱红色的鸟居。
注意到白河的视线，赵凝解释道：
“东瀛人认为鸟居是人与神的分隔线，踏过鸟居便意味着进入了神的领域。”
“继续往前走吧。”
白河点点头，越过鸟居，撩起白纱。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被红绳绑缚的女子，她跪坐在地上。
低垂着头，修长的黑发散落一地。
她身上是一套红白相间的巫女服，但白色的布块已经被血液染红。
十几根漆黑的铁钉，穿透肌肤与骨骼，将她钉死在墙壁上。
“妈妈。”赵凝低声呼唤。
女子猛然抬起头，金色的瞳孔注视着赵凝。
一抹贪婪之色在眼球中滑过，随后变成浓浓的悲悯：
“孩子，到妈妈这里来。”
赵凝颤抖地更加厉害，但她依旧俯视着女子，低声问道：
“妈妈，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我当然记得。”女子露出温柔的微笑，“你的名字是……”
“是……”
女子的表情凝固了：“是……是什么？是什么！”
“我想不起来！我想不起来！”
女子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那不重要，快过来，让妈妈吃掉你！”
说着她开始剧烈的挣扎。
明明看上去无比柔弱，此时却像是一只暴怒的山魈。
捆住四肢红绳紧绷，被钉穿的伤口被剧烈的动作撕开。
透明的涎水从她咧开的嘴里面流出来。
柔软的舌头疯狂地舔舐着牙齿，即使被利齿划破表皮，鲜血四溢，也毫不在意。
明明只是一个毫无危险的梦境，白河却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赵凝一动不动，一边流泪，一边看着眼前的女子：
“我没有见过我的父亲，从小就在妈妈的身边长大。”
“她是个东瀛人，也是一个温柔的女人，对我很好。”
“说实话，她有点笨笨的，既不是卡师，也没有一技之长。”
“唯一能称道的就是做的衣服比较好看，虽然也比不过赵家发给家仆的衣服。”
“总而言之，我实在想不出她被选上的原因。”
“在我十岁那年，她出了一趟远门，回来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我的出生是一场交易。”
“东瀛卡师希望能获得一位可以承接三贵子神降的巫女，然而我没有这个天赋。”
“所以我的母亲自愿代替我。”
“赵家的某位族老评价她，虽然才能不足，但勇气可嘉。”
“很有趣吧，一个爱哭的女人被评价为‘勇气可嘉’。”
白河不知道该说什么。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他都没有体会过这种感情。
只是喉咙莫名有些干涩。
赵凝突然从白河的怀里跳到地上，
娇小的身体逐渐变大，衣服也渐渐变化。
等到地上的女子消失时，她已经变成一名长发及腰的巫女。
白皙的面容平静无波，仿佛俯视凡尘的神明。
“现在我有天赋，但未必是他们想要的。”
赵凝露出冰冷的微笑，单手托举。
一轮漆黑的圆环悬浮在她的掌心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