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萧衍并未看她。
蔷薇的心思他明白，但他不许她僭越半分，那个位置……不是她的。
郑坚很嫌弃地剜蔷薇一眼，他有些后悔当初对她的夸赞了。
蔷薇确实温柔贤惠，但在萧衍身边待久了，心里的小心思也渐渐藏不住。
明眼人都能瞧得出，她想上位，而不是只甘心做一个伺候人的丫头。
郑坚对此嗤之以鼻，他家殿下怎么能看上这种粗鄙女子。
“报……”
几人仍在帐中说话，帐外一名士兵急匆匆进来禀报。
萧衍一脸不耐烦：“本王不是说过，吃酒时不许任何人打搅吗？！”
“当本王放屁？”
那位士兵不惊不慌，反而神色中带着几丝欣喜。
“殿下，有消息了！夜鹰正在密帐等您。”
萧衍眼底一亮，郑坚和张淮远激动地双双站起来。
郑坚拍拍胸口，满脸憨笑：“哈哈殿下，好消息说来就来了。”
萧衍轻轻点头：“嗯……你俩随我过去。”
众人起身，蔷薇也顺势跟着调转了身子，郑坚没好气道：
“哎…密帐是军中重地，你可不能去。”
蔷薇一脸怯怯地看向萧衍：“殿下，您身子不妥，奴家不跟在您身边伺候实在不放心。”
萧衍这次却谨慎许多：“事关重大，你在这里等我吧。”
蔷薇乖巧点头。
密帐内。
萧衍派出去的顶级密探夜鹰刚刚灌下一大口烈酒，感觉身子瞬间舒坦许多。
“殿下，属下不负所托，让您久等了。”见萧衍进帐，他立即下跪行礼。
萧衍方才还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此时已经清醒许多，他丝毫不拖泥带水：
“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夜鹰神情激动，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细长的竹筒。
“殿下，您请过目。”
竹筒里，是那封圣旨，他父皇准备传位给他的那封遗诏。
萧衍双手颤抖，只感觉脸颊发烫、心跳加快。
这封遗诏是真的！
「……萧衍人品贵重、深宵朕躬……册封皇十一子萧衍为太子……」
萧衍热泪盈眶。
这封遗诏确为父皇亲笔手书，上面盖着大胤朝的传国玉印。
父皇对他寄予厚望！只可惜被萧止那个窃贼夺去了。
萧衍黯然神伤，半晌才想起问夜鹰，诏书是在哪找到的。
夜鹰又闷了一口酒，将事情的原委缓缓道来。
原本他们也毫无头绪，直到路过某个村子歇脚时，遇到了一个在外玩耍的孩童。
他拿着一串糖葫芦，正在狠狠欺负旁边同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哼，我家里有黄布布，你们谁要敢惹我，我爹弄死你们。”
夜鹰这些人常年刀尖上舔血，警惕性比旁人高很多。
黄布布……这话瞬间引起他的警觉。
于是他用五串糖人作为贿赂，哄骗小孩带他回了家，然后趁家里没人找出了这封遗诏。
一切都很顺利，天意如此。
“殿下，属下并未来得及等孩子父母回来，然后杀掉他们。是属下失职……”
萧衍冷笑：
“无妨。一个已经避世的杀手，想必会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这些无名小卒，根本不重要。”
郑坚满脸不值钱的笑：
“殿下，既然遗诏已经到手，咱们何时可以杀回去。”
萧衍深吸一口气：
“五日后，启程回京。”
*
孟月始终昏迷不醒，北冥墨像之前一样，日日守在她身边。
双眼红肿、面色凄怆。
北冥墨绞尽脑汁，一定是哪里不对，否则孟月不可能如此。
他思来想去，能将事情做到如此天衣无缝的，除了王太后，再也想不出第二个人有如此本事。
但奈何自己找不出证据。
北冥墨思来想去，决定暂时离开龙吟殿几日。
因为他突然想到，自己一直守在孟月身旁，便无法给旁人近身的机会。
这个旁人，指的是王太后、或是颜沐。
北冥墨借口生病，去了与龙吟殿西南方的一处宫殿休养，但他在龙吟殿附近安排了不少眼线。
想着就这么观察几天，若能查到一些线索，那解药就好找多了。
王太后就这样安静等了几日，直到听说北冥墨因悲伤过度不得不卧床休养。
她于是动了去看眼孟月的念头。
王太后决定带颜沐一起去。
“沐儿，她这两日大概就凉了，随姑母去看看她如何了？”
颜沐满脸忐忑：
“姑母，侄女不懂。既然她眼见就死了，咱们何须多此一举，直接坐等不就行了？”
“咱们这一去，万一被君上猜到什么，岂不得不偿失。”
王太后神情严肃：
“沐儿，我做什么你无需多问，随我来便是。”
颜沐点点头，姑侄俩以看望孟月的名义去了龙吟殿。
大殿内一片寂静。
秋嬷嬷和禾豆见她们来，双双识趣地退下。
王太后坐在孟月床榻前，瞪着她仔细看了一会儿。
她咬牙：“嗯……确实美，怪不得将墨儿迷得动了废后的心思。”
颜沐涨红着脸，在一旁附和着掐腰道：“哼，太好了。她这次应该能彻底消失了。”
“以后我看君上还提不提废后的事。”
王太后眼睛还在盯着孟月看，突然瞄到孟月左侧食指上有道月牙型的疤痕。
她心中一颤，随后心口剧烈跳动起来。
“姑母……您没事吧？”
王太后双唇紧抿，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情绪。
或许只是巧合呢。
但无论如何，她要确定一下。
王太后侧下身子：“沐儿，帮我托住她……”
颜沐一脸疑惑，但还是按她的吩咐照做。
王太后急切地掀开孟月的衣角，一下便看到了她腰间那枚被萧衍烙上的奴印。
萧衍的奴隶？她是北寒王身边的人？！
王太后满脸惊愕，紧接着是后怕。
她一直以为孟月是位乡野村妇，没想到竟然还是此种来路。
若是萧衍派来、而且被她得手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但王太后要寻找的不是这个。
她掀开孟月里衣，眼睛望向孟月的背部……然后瞬间哭出了声。
颜沐看得有些懵：
“姑母……您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