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江楠惊愕，匪夷所思摇着头，“这戚婉君自己心狠阴毒就算了，怎么还让两个孩子看到了，亲娘杀了祖母祖父和亲爹，以后孩子可怎么过日子…”
江楠说着见戚袅袅淡淡挑眉，不由一愣，眨眼迟疑问道：“…你五姐的意思是，孩子是故意害她们母亲的？”
戚袅袅缓缓点头，“六岁的孩子其实什么都懂，或许她们觉得自己亲娘罪有应得，又或许是耳濡目染，有其母必有其女，双生子仅仅是为了楚家族人送的两套裙子首饰，就把戚婉君给卖了个彻底。”
“…我的天啊，太恐怖了，那，那戚婉君知道吗？”
“不然呢，你以为她为什么会疯？”
戚袅袅轻哂了口气，“戚婉君因为双生子难产伤了身子，夫妻失和，是这场祸事的最初开端，但虎毒不食子，戚婉君尽管阴狠毒辣，也从未亏待过两个女儿。”
“当她知道自己被女儿背叛出卖，还是带上她们逃出楚家，其实那会戚婉君的精神已经开始失常崩溃了，到后面要掐死自己的孩子，才彻底疯魔了。”
江楠震惊张着嘴，久久沉默。
戚袅袅舒了口气，给她添了点茶，“五姐说，两个女孩心智已经被她们母亲所影响，对着我嫡母都是满口谎言，我家三个兄长的孩子最小的才三岁，为了他们，为了戚家以后的安宁，所以她拒绝了，但送了一笔银子回去，为两个女孩请了女夫子教书识礼。”
“…你五姐如今真是沉稳多了，想事情也周到，这般也算是两全了。”
江楠长叹了口气，托腮看着街上一对并肩蹒跚的老夫妇，眼神憧憬。
“说到底，戚婉君之祸，来源于她的不幸婚姻，袅袅，宋泊那天跪在我父母面前说，他此生不会纳妾，只要我一妻，我很开心，但其实还是有点不敢全信的，你呢，你完全信王爷的话吗？”
戚袅袅微笑摇头，“不，我不会去想信与不信这个问题，人活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变幻无穷，未来谁也不能预知，我不看他说什么，我只看他做什么，他做一天我信一天，让自己舒心快活。”
“若哪天他突然变心了，起码还给我留下过曾经美好的回忆，那咱们为了这份美好回忆，应该速速抽身退出，保存这一份美好，没必要把自己逼成面目狰狞的戚婉君。”
江楠傻眼。
“我的天啊，王爷这般对你都不能全信，好惨…”
戚袅袅失笑，“惨什么惨，我对他不好么，他爱我一天，我也爱他一天呀，他又不吃亏。”
“好吧，你挺有道理，我家宋泊可吃亏了，整天被我揍还乐呵呵的…喏，你家那不吃亏的男人来接你了。”
戚袅袅顺着她目光看下去，又扫了眼不远处街口走来的人。
“喏，你家那很吃亏的男人也来接你了。”
两人相视，哈哈笑开。
对呀，乐在当下，管那么多干嘛。
*
“你要绣一套寝衣？！”
宛兰和四个丫头瞪大眼睛，懵逼看着一脸认真挑布料的主子。
“对呀，江家祖母说，民间洗漱台，男方家高堂不在，新娘子要给夫君亲手绣一套寝衣的。”
“…呃，确实有这样的规矩，可王爷知道您不擅针线，所以都免了，交给礼部代办就行的呀。”
戚袅袅点头，拿起一方锦文月白色布料比划，“我知道，所以我偷偷做，给他一个惊喜。”
宛兰为难抿嘴，“可是姑娘你从没拿过针线呀，这寝衣贴身，对布料绣工都很严格的，这样，奶娘帮你做，你在领口缝上几针…”
“不，我自己亲手做，从选布料到完工，全要出自我手，还有奶娘，什么叫我没拿过针线，我这手飞针在东景乃至四国，你能找出几个来？”
“……”
飞针又不能缝衣服。
宛兰忍俊不禁摇摇头，“好好，你自己做，我们不管，还有一个月就大婚，从今日起你也不能再出门，在家安心待嫁了，有点事做也好。”
春芽眨巴着期待的大眼睛，“那姑娘知道王爷尺寸吗，要不要我去问清杨？”
春穗无语戳了一下她姐姐，“没听姑娘说要偷偷给王爷一个惊喜嘛，你问清杨不就穿帮了？”
戚袅袅跟着戳了一下呆瓜芽，“知道你对你家清杨藏不住话，说我绣花可以，别说我做寝衣的事就行。”
“姑娘～人家哪有藏不住话，他才不是我家的呢…”
宛兰好笑拍了一下扭捏的小丫头，“好了好了，时间不多，别打扰姑娘做衣服，都去干活，姑娘，绣篮子我给你放这了，不懂的就来问奶娘哈。”
戚袅袅瞥见几人憋笑的表情，不以为然。
古代有古代的绣法，现代有现代的绣法，不过一身宽松睡衣而已，又不用掐腰线显身材，有什么难的。
她还能给自己做几条吊带裙睡衣，增添增添情趣呢。
…
“绣花？！”
纪迟一个趔趄打滑歪了茶杯，霍殷手中的毫笔一抖，一滴浓墨滴下，坏了写到一半的诗句。
纪迟跳起来，呲牙咧嘴拍着被茶水烫到 膝盖，懵逼看向清杨。
“春芽那丫头说的？没听错吧？”
清杨也脸色怪异点点头，“没听错，这两天姑娘连院子都没出，春芽说她在绣花，还不许人打扰…”
纪迟眼睛向上，脑海浮现那飞针咻咻杀人不见血的少女，倚窗而坐，一脸温柔贤惠，优雅翘着兰花指在绣花。
怎么看都感觉那绣花针下一瞬间就会飞射过来…
霍殷则是心有点慌。
袅袅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霍长卿，你是不是跟人家姑娘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啊，类似嫌别人不贤惠啥的，我觉得绣花这词跟郡主她不怎么搭…欸？你去哪？这会晚上呢…”
*
玲珑阁
宛兰等人盯着挂在衣架的两套成衣，呆若木鸡。
“姑，姑娘，这都是您做的啊？”
“姑娘好厉害，三天就做了两套衣服耶！”
戚袅袅双手抱胸，得意抬起下巴。
这还不简单，布料反面铺平对折，按身高尺寸剪下整套衣服的轮廓，在腰部剪开分上衣裤子，把两张相同的布料沿着边缘用针线缝上，上衣摆和领口袖口裤腿折起缝一圈收边，裤头留空缝边再塞条长腰带进去挂着，最后把衣服都反过来正面，大功告成。
比她缝抱枕难一点点而已。
……